第十二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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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你莫要激动,小心伤口别裂了。”

郑嬷嬷:“姑娘无恙,便是要我这条老命又如何,我本就想过了,若你出事,我也要跟着去了,免你在异地他乡孤独。”

新竹和木兰也低头哭了。

窈窈喃喃:“都过去了,没事了……”

新竹再抑不住,道:“姑娘,我不甘心!那老妪发疯,说五爷害她全家战死,姑娘该死,五爷虽是姑娘堂叔,可是姑娘从小可见过五爷一面?”

窈窈眼睫轻颤,自离了洛阳一直压抑在心头的情绪,便如决堤的水,化成满腔酸楚,从眼角扑簌簌滑落。

其实新竹不说,窈窈也从老妪的话里,猜到自己遇刺的原委。

谢五爷谢翡大窈窈二十多岁,窈窈从没见过他,五年前上党一战,窈窈也才十一岁。

她用力咽了下喉头,道:“是啊,都因我姓谢,也只因我姓谢,我就背上过错与罪责。”

被道婆拖着走的时候,滚落下山崖的时候,她又怕又痛,也想了很多。

“那老人家便罢了,又有多少人因此待我如物。嬷嬷,我有时候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她声音很轻,却又利如刻刀,凿下一笔又一笔痕迹。

郑嬷嬷抱着她,主仆几人泪水潸然,哽咽难言。

屋外,李缮背着手站在檐下,他转过身,本要拾级而下,脚尖又转了回去,到了门口,敲了下门扉。

“叩”的一声,屋内几人皆是一惊,新竹和木兰扶着郑嬷嬷起来,李缮挥挥手,没叫她们行礼,让她们下去。

郑嬷嬷看向窈窈,窈窈点头,她才与新竹木兰离开。

李缮径直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回过头,便看女孩儿坐在榻上,她还咬着唇,用手背抹泪。

但是那泪与不要钱似的,抹了几滴,又如新泉涌出一汪,在她素白漂亮的面上,洗濯一道道蜿蜒轻软的水痕。

李缮从没见过这么会哭的人。

他喉头轻轻一动,就像他刚刚喝进去的水,变成她的泪,蚀进了他心口的缝隙,化成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

他干脆挪开目光,道:“你遇刺,是李家疏忽,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等了一会儿,他才听到,她带着鼻音的,软软的一声“嗯”。

还在掉泪。

李缮:“你是不是还不解气。”

窈窈没回答,只是擦着眼泪。

李缮心烦意乱,他抬眸,道:“你方才指桑骂槐,我又没打算和你算账,你心虚什么。”

那疯老妪分不清是非,错把窈窈当仇人,而他因谢家换亲,更因对世家的偏见,待她冷漠至极,她说的是老妪,也在说他。

李缮想,从来都是别人给他台阶下,他是第一次给人台阶下。

只要她别哭了,随便吭一声,他就不会纠着不放,毕竟她总是乖顺的模样,能说什么难听的话。

窈窈擦泪的动作一顿,她抬起水润润的眸子,哭得狠了,眼尾抹匀一道飞霞般,比枝头花蕊娇上几分。

她目光闪烁,语气轻盈而飘散:“若听我说了那一番话,会有人心虚。”

“那个人,理应不是我自己。”

李缮:“……”

……

不过片刻,李缮便从西府出来了。

杜鸣不知道那屋里发生什么,看自家将军脸色比锅底还黑,就知道不是好事。

他再一次问:“将军,可要赶回去?”

李缮:“赶什么,我又不是牛。”

杜鸣:“……”

他一边走,一边气势汹汹点兵:“你,你,你,你们几个,随我来!”

杜鸣和被点到的三五亲兵赶紧跟上他的步伐,亲兵们用求救的目光看杜鸣,杜鸣只好再顶上了,问:“将军,这是要去做什么?”

李缮:“灭了这时候最该心虚的人!”

李缮夺门而出后,显然是生气了,窈窈有点担忧,可是,并不后悔。

她不是故意惹恼他,只是,总该找个机会与他说明白,她不喜欢被自己没做过的事牵连,他也本不该牵连她。

只是,她没打算现在说的,是他不装聋不装哑,非要这时候问,所以,该心虚的人是他。

至于往后,李缮会不会更厌恶自己、冷待自己……窈窈想,会有比现在更差的情况吗?不会了,那便无妨。

她收拾好心情,木兰便从屋外进来,又惊又呆,似还有几分不信:“夫人,听说将军他……”

窈窈疑惑:“怎么了?”

木兰:“他去烧了天阳观,给夫人出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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