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3)
心翼翼地塞进袖子里收好,“青骊,我们出宫。”
巳时一刻,裴怀远才到翰林院当值,比照往常要迟了许多。
他刚踏入典簿厅的瞬间,原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说话的编修忽然噤声,见着他齐齐作了个揖,“裴大人。”
裴怀远并不知他给姜嫄写的文章,早已在翰林院上下传阅了个遍。
他穿着朱红官袍,身姿如松,面容俊美,神色冷淡,如往常那般颔了颔首,目不斜视,径直前去东厢值房。
等他走远些,那几位编修又聚在了一块,窃窃私语,“七尺男儿却整日里谄媚妇人,真的是枉读圣贤书,这种人怎配留在翰林院。”
晌午时分,天上布满了阴云,开始淅淅沥沥地飘起雨。
裴怀远终是完成了堆积的公务,慢慢搁下手中的笔。
这几天被姜嫄拘在九重宫,已经快三四日未拜见过父母,今日确实该早些回去。
他行至门前,刚欲推开门,却听到有人喟叹,“裴怀远是翰林大学士又如何,还不是成了女人裙下豢养的一条狗,连自请下堂这种字眼都能写出来……啧啧啧,我看啊不久他就要自荐枕席了。”
这实在难听的话语被穿堂风扯碎,散作了满室的窃窃私语,如同跗骨之蛆钻进了他官袍下的每一寸骨血,让他几欲作呕。
裴怀远在门前站了许久,等五脏六腑里的恶心感完全平息,才缓缓推开门。
典簿厅内立即鸦雀无声,私底下再肆无忌惮,可却没有谁敢当着顶头上峰的面议论他。
裴怀远平静的目光扫过堂内众人,他虽久居高位,却并不喜以权势压人,素日对待同僚还算和善。
可今日他的视线沾染了透骨的寒凉,莫名砭人,让堂内的人顿时出了身冷汗,眼神越发躲闪。
“裴太傅,敦亲王在等您。”
侍从的声音在寂静的厅堂响起,也搅散了暗流涌动的气氛。
裴怀远寻着声音看过去,脸色舒缓了不少,抬步跟着侍从走向抄手游廊,“煦之,你怎么来了?”
沈谨负手站在游廊月洞门前,满头青丝用玉簪挽着,他身后是层层雨幕,白衣胜雪,恍若仙人临世。
他转过身,见着裴怀远,清俊的面容浮起歉疚的笑意,声音如玉罄:“我是替我那妹妹向老师道歉的,国子监那我已拦下,翰林院内的风言风语你不必理会,自有我来处置。”
裴怀远望着院内池塘泛起的涟漪,沉默不语。
沈谨只得又无奈道:“小嫄儿年纪尚小,你别跟她一般计较。”
沈谨不提姜嫄还好,一提姜嫄,裴怀远连带着看沈谨也不太痛快。
姜嫄能有今日这般荒唐,沈谨的纵容可谓是功不可没。
裴怀远:“敦亲王既然没别的事,臣就先告辞了。”
“外头还下着雨,可要我侍从亲自送老师归家?”沈谨好脾气地问道。
“不必。”
裴怀远连伞都未撑,大步走入了雨幕之中。
沈谨望着裴怀远身影走远,摩挲了下手指上的玉扳指,抬步走进了典簿厅内。
顷刻间,不知从何处出来的官兵,齐齐涌入了厅堂内。
几位官员顿时慌乱地站起身,不知所措地看着突然发难的沈谨。
“敦亲王,你这是要做什么?!”
“方才是谁在背后妄议陛下?自己主动站出来,本王可以暂且饶过。”沈谨琉璃珠般的眸子,温和地看向厅堂内众人。
官员们面面相觑,骤然止了声音,没有人敢站出来。
“可惜了。”沈谨嗓音玉润,踏出了厅堂,“都杀了吧。”
惨叫声穿透菱花窗,尸体堆叠满堂,青石板上绽开血花,又顷刻被雨水冲散。
天色越发得昏暗,好像这场雨永远不会停息。
裴怀远脊背挺直跪在祠堂前,朱红的官袍被雨水淋湿,鲜红的血洇开在官袍上,又渐渐染红了雨水。
“逆子!你个逆子!你是不是要气死为父!”靖安侯再度抄起藤条重重挥下,怒斥道:“你可知错?”
裴怀远咽下喉咙里的腥甜,宽大广袖里的手越攥越紧,骨节发白,“孩儿不知。”
靖安侯怒极,索性扔了藤条,抄起拐杖就要朝着裴怀远头上砸去,却被刚刚赶来的侯夫人冲上去拦住,“侯爷,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是想要远儿的命啊,他本就身子骨不好,你不能再打他了!”
“这个败坏门风的逆子,就算被打死也不足惜!你看看你养的好儿子!”靖安侯气急败坏地指着裴怀远骂道,“赶紧去找个冰人,给他相看!不然你这个好儿子,只怕上赶着入宫给人当玩物!”
“我谁也不娶。”
裴怀远没有看向父母,只是望着跪着的青石板,眼神空洞。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娶也得娶!”靖安侯冷笑,“这几日你就别出门了,为父都替你嫌丢人,待到你成亲生子,你爱如何如何,我不管你。”
裴怀远听着父亲这一番话,蓦然想起前世的一些细枝末节,心越发的冷。
他的指节扣在青砖石缝里,鲜血混着雨水蔓延开。
裴怀远艰难地站起身,神色平静地望着父亲,“我已与她有了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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