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中有戏(2 / 6)
皇城中最出名的一出戏,名叫《芙蓉劫》,不知陛下与娘娘可愿屈尊一观?”
皇帝笑着点头:“好,诸位请。”
丝竹再起时,戏台已搭好。
重妩饶有兴趣地探身看去,见那戏台上忽得锣鼓喧天,十余名伶人翻着筋斗跃上高台,为首的花旦水袖一甩,凄凄婉婉的唱腔在殿中荡开来。金阶下笙箫骤起,戏台上鼓点渐密。
“菱花照水,玉面芙蓉出翠帷;青璁系柳,东邻掷果满罗衣。"红衣花旦甩着水袖咿呀唱叹。而重妩作为一位从小只学过如何打架的奇女子,对这种琴棋书画之流自然是一窍不通,半个字也听不懂。于是她疑惑地转头问一旁的荆云涧:“师兄,她在唱什么?咿咿呀呀的,我有点听不懂。”荆云涧闻言唇角微弯,似是觉得有趣,轻声解释道:“是在唱一位女子,这女子生得美貌,年少时在家乡很受欢迎,有许多少年争相向她示爱。”重妩愣愣地点点头:“哦,话本儿中的主角也是这样的。有好多好多人喜欢她。”
荆云涧微微笑了,那张素来清冷的脸上,难得的一点笑意似春风化雪,看得重妩心头一跳,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去,小声嘟囔道:“笑什么嘛。我很可笑嘛。”
他压低了嗓音,很是愉悦地道:“哪有笑你。”重妩偏头过去不再理他,见那戏台上又来了位扮相俊美的小生,正与那花旦含情脉脉地相视对唱:“画眉偏喜并头枝,锦衾初暖鸳鸯字。忽战起,烽烟吹断合欢誓。"< 2
她还是听不懂,只觉得那些伶人穿着打扮甚是好看,本想再问问荆云涧他们在唱些什么,却想起自己方才主动闹了别扭,只好硬着头皮假装自己沉醉其中,时不时装作颇有感受地点一点头。她正兀自作出一副醉心戏文的样子,忽听身旁青年忍笑开口:“这一段是讲这位女子嫁给了一位少年,两人情投意合,你依我侬,新婚燕尔好不欢喜。”
他仿佛忽然想起什么,语调蓦地一沉。重妩听得着急,也不顾自己方才在闹别扭了,连声问:“然后呢?然后怎么样啦?”青年轻声道:“然后……战乱忽起,那位丈夫不得不去参军,这对恩爱夫妻只得分开。”
重妩往戏台上望去,见戏台上鼓点骤起,悲弦切切,惊讶地猛扯身旁芙摇的衣袖:“师姐你快看!那人翻跟头翻到梁上去啦!”“这叫'金蟾跃梁’,凡间戏班子的把戏罢了。"芙瑶被她拽着衣袖,恼怒地嘲讽道,“也就你这土包子稀罕!"<1
一旁殷穆早已看得昏昏欲睡,脑袋不知有意无意偏到苏妙弋肩头上,却也未被她推开。<1
重妩又专心地托着腮看起戏来。见那戏台上演到武生一身银甲,持长枪左劈右砍,武艺精妙至极,看得台下众人皆喝起彩来:“好!"“再翻一个!“小哥这功夫妙啊!“而戏台另一旁的花旦已换了身素衣,水袖翻卷如云,唱腔凄婉似泣:“山月高,玉关寒,征袍未解又经年一一”戏台忽暗,鼓点如骤雨,又一名小生踉踉跄跄走了上来。只见他相貌虽俊,穿的却是身破破烂烂的衣裳,上面还沾了不少血迹,乍一看便如个叫花子一般,但仔细观望,便可见那小生衣着虽破,料子却精美华贵,显然价格不菲。那小生行至花旦身前,一个趣趄扑倒在地,台下众人皆发出一声“噫”声惊呼,却见那花旦虽也被吓了一跳,仍是小心翼翼地将他扶了起来,搀到了戏台上搭建的柴房中。她将那小生放在草席上躺下,身旁还卧着个襁褓,只听那花旦哀婉唱道:“留得妻小柴门守,寒夜拾得锦衣囚一一”重妩这下不用荆云涧解释也能看懂了,却听他仍在一旁轻声道:“这是说,这位女子的丈夫被迫充军,离家多年,只留下妻子与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守着家门。而在一个寒夜,这女子出门时遇到了一个重伤的少年,便将他捡回家中,让他好好养伤。”
他说完这番话语后,却见重妩向来明亮的眉眼忽得冷了下去,似是想起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良久,才轻轻开口道:“这女子真傻。她一定会不得善终的。"<2
荆云涧一怔,哑声道:“阿.……
却见少女冷淡道:“师兄,你不必再说了。我能看懂。”他一时无言,长睫微微颤动,望着她神色清寒,目不转睛地盯着戏台。戏台上那少年在女子柴房中养好了伤,给她留下一块玉佩,一言不发便离了去。那女子抱着孩子守在家门口,见少年渐渐远去后,便将那块玉佩埋在了院子里的一块泥土下,只听她神情凄楚,哀声唱道:“未留名,轻别去,谁料他侯门金缕一一″
重妩忽然有些失了看这出戏的兴趣。她没精打采地往高台上望去,发现这殿中至少还有一个人与她一样对这出《芙蓉劫》感到意兴索然,自然便是那位高处不胜寒的荀贵妃了。
与她漠然不动的态度截然相反,她身旁那位皇帝倒是兴致盎然得很,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还时不时拍两下掌以示他龙颜大悦。重妩忍不住学着芙摇翻了个白眼,又扭头回来继续看那戏台。
此时戏幕更换,奏乐亦愈发凝重,台上的花旦一脸焦急地抱着怀中孩儿,那男孩看起来虎头虎脑,不过四五岁的模样,正在母亲怀中哇哇大哭。他母亲一边柔声哄着他,一边焦急地望着窗外。忽听柴门被人叩响,她又惊又喜地跑去开门,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