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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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

一鼓作气,沈鸢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胆量,三步并作两步,沈鸢大步上前,一只手攥住谢清鹤。

“我昨夜说的,不是玩笑话。”

未出口的话犹如烧炭,滚落在沈鸢舌尖上。

她面如胭脂,平生积攒的勇气都用在今日,“我是认真的。”

光影照不见的地方,谢清鹤一身象牙白弹墨游鳞纹提花绡长袍,黑眸晦暗不明。

尚未张口,沈鸢遍身的胆量散尽,她双手捂住双耳,头也不回往屋里跑。

“我、我先去做饭了,你不用急着回我。明日、不,过两日也可以。”

双足蹦跶在半空,却没能跑开。

谢清鹤握住沈鸢的手腕,忍不住出声:“柴房在那边。”

沈鸢面色通红,足下生风,恨不得拿灯笼罩在自己脸上。

一连三日,沈鸢都不敢拿正眼瞧谢清鹤。

乡下虽远离汴京,可到底是天子脚下。皇后既不让大摆筵席,众人自是不敢顶风作案,规规矩矩留在家中。

就连田婶也只是初二那日回了趟娘家。

“天香寺那逃犯抓到了,如今寺外热闹得很,你若是得空,也可以去凑凑热闹。”

沈鸢不喜热闹,可却念着谢清鹤的春闱。

她转首去寻谢清鹤的身影,却听谢清鹤难得出声:“那逃犯……抓到了?什么时候的事?在哪里抓到的?”

田婶一问三不知,她讪讪干笑两声:“这、这我哪里知晓,不过是瞧着天香寺重新接待香客,胡乱猜的罢了。”

田婶有理有据,“若不是抓到那逃犯,那天香寺也不敢重新开放,不然伤到百姓可如何是好。”

谢清鹤沉吟不语,双眉皱紧。

沈鸢对逃犯半点兴趣也无,只是入城怕撞见沈家人,她也只能在城外溜达。

她怂恿着谢清鹤出门上香,本以为还会费一番功夫,不想谢清鹤竟答应得痛快。

正值正月,前去上香的香客数不胜数。

沈鸢照着田婶所说,避开山门,往后山走。

后山人迹罕至,山道崎岖,青石台阶上落满重重白雪。

沈鸢款步提裙,笑意缀在眼中:“还好听了田婶的话,不然这会我们只怕还在山脚下。”

脚下白雪松软,沈鸢一面往上走,一面踮脚去折山中横亘而出的红梅。

红梅簇簇,如梦如幻。

沈鸢一手揉眼,踮脚去够枝上的红梅,她自言自语:“是我眼花了吗,怎么这红梅还会动……”

山在摇晃,天在震荡。

两三块碎石从台矶上滚落,沈鸢瞳孔骤缩,遽然扬首。

视线之中是满目刺眼的白色,成片的雪色如潮起潮落,沈鸢耳边再也听不见其他,骤紧的瞳仁中映着如同翻江倒海的雪色。

一记鸟雀嘶鸣忽的掠过长空,彻底撕开平静的苍穹。

“雪、雪崩了!”

“快跑、快跑啊——”

轰隆一声巨响,山石滚着两丈多高的雪块,从山顶往下滚落。

道道裂痕从雪团中裂开,攥在手心的丝帕落地。

沈鸢甚至来不及转身,雪色在她眼前翻涌,脚下石阶四分五裂。

耳边是众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山雪的滚落声,沈鸢只来得及瞥见上首的谢清鹤一眼。

她双眼惶恐:“小、小心——”

惊恐声叠着无尽的恐惧,雪山崩塌,谢清鹤连人一道被山雪埋没。

随后,轮到沈鸢。

山神发怒,雪山倒塌。

沈鸢不知昏睡多久,入目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耳边悄然无声,半点动静也无。

沈鸢惶恐不安睁开眼,十指连心,手指甫一动作,五脏六腑都跟着疼。

胸腔犹如被巨石沉沉压着,沈鸢喘不过气。

她竭力睁开双眸,想要认出自己是在何处。

可入目所及,只有浓重漆黑的石壁雪团。

沈鸢运气算不上十分的差,雪崩时,正好有一块山石斜斜横在她头顶。

她艰难往前半步,脚上似是戴着沉重的脚镣,寸步难行。

“清鹤,你在哪?”

沈鸢摸着石壁缓慢往前走,嗓音染上哭腔。

她惊惧万分,倏尔脚下不知踩中了什么,沈鸢趔趄栽倒在地。

惊呼声在石壁间回响,衬得四周落针可闻。

沈鸢双眼聚起泪水,她不敢耽搁,扶地而起。

手中拿着一块碎石,沈鸢一面走一面敲。

四面静得吓人,唯有沈鸢手中敲落的“咚咚”声响,半点旁的动静也无。

“清鹤,你在吗?”

越往后,沈鸢心底的绝望更深。

山中森寒彻骨,沈鸢手足麻木,渐渐没了力气,气若游丝。

“你在哪,清鹤?”

眼皮沉重,敲着石壁的声音越来越轻。

一只手忽然握住了沈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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