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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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体后仰,陈述。

“大约是……县主知道,我不大喜欢蠢人。”

郑月蛮愣了一瞬,又笑出声来:“梁大人不愧是陛下最信任的人,总是料事如神。”

“所以,接近我,是想查什么?”

郑月蛮站直身体,目光无所畏惧的迎上去,不答反问:“大人难道不知?”

“十年前林氏一案的真相如何,我并不知晓,也不关心,只不过这案子陛下既然说了不许人再查,那无论是谁,但凡沾手,我必杀之!县主,还请……三思!”

“你不会杀了我的。”

梁昱眯了眯眼:“哦?”

郑月蛮肯定道:“若是大人想杀我,早在一开始知晓我在查此案的时候,就会动手。”

“那县主便猜猜我为何迟迟留你性命?”梁昱举起银针看了看,嘲讽似的勾唇:“总不至于是,县主几番心机,真的叫下官……动心了吧?”

郑月蛮也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本意确实如此,只不过现在我好像发现更有趣的了。”

“什么?”

“大人屡次纵容,既然不是动心了,那观音斗胆猜测…….其实是大人也想知道,这最后查出来的真相……是什么样的。”

梁昱不答,试探的目光在郑月蛮身上逡巡。

身边隔间里的的刑讯声好像慢了下来,良久,梁昱收回目光。

“无论真相是什么,林氏一案,绝无翻案的可能,这是陛下的意思。”

“那大人的意思呢?”

“陛下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向来不是什么公正廉明的审查官。“梁昱语气一顿,漆黑的眸中聚着一道看不清的围墙:“梁昱……只尊皇权!”

郑月蛮目光更加决然,她收了一贯清澈的眼:“观音一介女流,只知道既我生于大夏,长于大夏,我外祖一生又为大夏鞠躬尽瘁,就该有人给他一个公道!”

“公道?什么公道?既你生于大夏,也该明白,无论是中原还是彼时的硕北,圣上就是公道,圣旨便是真相!”

郑月蛮忽然笑了一声。

“看来他们说的没错。”

梁昱握紧拳头:“什么?”

暗色光线下,血腥味不断冲着鼻腔涌来,郑月蛮立于堂下,目光灼然,她一字一句,极具嘲讽。

“梁大人果然是一条最好的狗。”

空气静默,梁昱撩起眼皮注视着下方,周身暗流涌动,气氛冷寂。

“梁大人,我知皇权独尊,亦知道人在高位的无可奈何,可生我之父母,养我之高堂,我虽有个不堪一谈的爹,但却有极好的母亲和外祖,若是他们还在,我也不会像今日这样,以身为饵,与梁大人周旋于这污糟的诏狱之中,我会有顶好的婚事,夫妻和顺,顺畅一生。”

说着她少有的哽咽一下。

“梁大人,我也曾有机会,像这汴京所有的贵女一般,清澈明朗,而不是现在这样……”她一字一句说的慢而沉:“满腹筹谋,心机深重。”

“你就连死都不怕吗?”梁昱骨节捏的作响。

“死?”郑月蛮似乎是轻笑了一下。

“我林氏一门死的人还少吗?梁大人?”

似乎根本没想过要个回答,她说完就抬腿往外走,身后此起彼伏的呻吟声好像再次卷土重来,在耳边回响。

梁昱放纵自己眼中的愕然尽数显露,密不透风的裹挟感像是块浸湿过后的海绵塞住他的呼吸,叫他仿佛置身在一片深海之中,久久不得救赎。

刑讯室内十年如一日的腥臭脓水的气味在这一刻另他坐立难安起来。他不自觉的握紧双刀,背后像是伸出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攫取住他的命门。

他莫名其妙的生出一种无力感来。

身子越坠越厉害,身后罗远的声音抓住了他摇摇欲坠的神经。

“大人?”

梁昱大口呼吸一次。

罗远顺着他的视线往门口看过去,人影消散,唯有一缕药香残留,与这阴冷的诏狱格格不入。

诏狱都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何曾有人用过药?

“我们的人已经找到县主从江洲带进城里的那人了,要不要杀了?”

梁昱罕见的烦躁,他眉心拧起。

“不用,静观其变。”

罗远有些疑惑,但还是领了命令。

梁昱内心自嘲,这姑娘足智并不在自己之下,甚至这看透人心的本事,也比他强上一些。

她说的没错,他早就奉了陛下的密令,秘密调查林氏一案。

他也需要知道真相。

否则一开始,他早就会对这野心昭昭,兴风作浪的姑娘直接动手,没有半分犹豫。

陛下的意思是,金陵卫大张旗鼓的查,太容易引人察觉,便让这姑娘做马前卒。

等真相水落石出,她也会和林氏一样,被秘密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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