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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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英的交情颇深。

她往前两步,嫣然道:“英娘,这倒是你的不对了,从前你一人来诗会,别的娘子都带着闺中好友,你有这么个如珠如宝的妹妹,怎不带着她一块儿去芙蓉楼赛诗作曲呢?”

杜贞有相见恨晚之意:“害得我今日才见着妹妹。”

兰云锦笑而不语,侧目看向阿姐。

云英脸颊泛红,慢慢说道:“杜娘子,这却不怪我阿姐,我在闺阁懒惰惯了,读书凑合,写字凑合。阿姐叫我去芙蓉楼,我决计不愿露拙,莫说是一首诗,便是半首,我也作不出来的。”

杜贞当是妹妹谦虚,说了几句鼓励她的话,然后提及姊妹二人成婚,再一番道喜,“这婚讯传到我这儿的那天,可是又急又高兴,哪怕长一双翅膀,却飞不到洛阳随礼了,好的是,英娘嫁来长安——对了,妹妹是嫁给小公爷么?”

兰云英眼皮直跳,道了声是。

杜贞轻易不会对他人的婚事妄下断言,只默默感慨造化弄人。

她打趣道:“这也好,小公爷的文采有目共睹,妹妹兴许能跟着学会作一两首诗。”

张氏请杜贞在府邸用午膳。

席间,杜贞向张氏讲明,小娘子们每日辰时到书斋,读满两个时辰的书,到月中抽查课业。

若师生有缘,一年后她接续教女娘刺绣、弹琴,凡是有关女子礼仪、修养品德的,杜贞倾囊相授,不会有所保留。

张氏喜形于色,连带着王氏,其他房里的夫人逐一代自家女娘送了拜师礼。

小娘子们开蒙的晚,已然比长安的女娘差了一大截。

出身将门,若跟着杜贞学四书五经,能言善道,就不用为她们犯愁,否则空有一身蛮力,嘴上叫旁人占便宜,受欺负。

张氏让小厮开了两壶精酿的黄桂稠酒,杜贞也不客套推辞。

女眷尽兴饮酒,卫珺则如愿随卫霄挑了一匹灵巧的小马驹。

她缠着兰云锦在马场玩。

云英想着裴业喜独处,便没回内院瞧他。

……

入夜,圆月像蒸熟,拨了皮的芋头,如雪的白。

兰云锦有了歇息的空,她坐在妆台前,闭目养神。

卫霄着窄袖短衫,正襟危坐,椅凳对着她的妆台——

他似乎看不腻兰氏,概因不常见到镜中的妻子,朦胧,影影绰绰,不真切,所以更吸引他。

周嬷嬷敲了敲房门,半个身子探进来,却不是送汤药的。

嬷嬷说道:“郎君,丫鬟刚跟老奴说,白天小公爷的书童来找郎君,不巧,郎君跟娘子都不在院子。过了一会儿,小公爷跟书童又问郎君去哪里了。”

“那丫鬟本要去寻郎君,但小公爷说不是什么要紧事,不过是想请郎君饮茶。”

卫霄闻言问:“何时的事?”

周嬷嬷道:“估摸着是午时前的事,郎君和娘子今日也没回来用膳。这丫鬟忘性越发大,她若早点跟老奴说,不至于让小公爷扑了两次空。”

卫霄先是看向铜镜,但不见妻子的脸。

兰云锦侧身,她的手背涂了香膏,手指在其上画圈抹匀,“郎君明日若无事,便去一趟妹夫那里吧。”

她疑虑裴业找卫霄是为找寻线索,可明面上,她不能够阻拦他们二人见面。

卫霄继而告诉周嬷嬷,明日派丫鬟到东厢房,说他用过早膳就去饮茶。

***

绣娘沈氏来府邸给兰云锦姊妹量尺寸。

不日要去皇城赴宴,张氏早两天让绣娘挑了几匹蜀锦料子。

长安的贵妇私下相聚,赏花品茶,都点名要沈氏给她们做裙裳。

这两年官家明令不得穷奢极侈,宫里的娘娘吃穿用度日渐节省,膳食也少见荤腥。

沈氏说,不谈奢侈,体面是要有的。

量了尺寸,姊妹俩选颜色和花样,沈氏提议颜色要一浅一深,容易辨别。

春日宴有未出阁的娘子。

她们为人妻,且长相引人注目,不宜张扬出风头。

沈氏饱经世故,兰云锦任由她拿主意。

云英对春日宴无多大的兴趣,有的尽是惶恐和不安。

兰云锦的心思飘移,春日宴暂且不算难关。

卫霄去东厢房饮茶。

饮茶不是裴业的目的。

文柏蹲坐在茶案一旁,手提茶壶,给卫霄的茶盏添水。

“妹夫找我来,所为何事?”

裴业难以言喻,清俊的面容遮掩不住病态,他……他要如何问卫霄?

是不拐弯抹角,问卫霄,有没有觉察到枕边人,不像云英。

或者循循,一步一步地从卫霄这里探虚实。

裴业低首道:“要在此打搅姐夫多日,若是不表谢意,承之有愧于姐夫。”

卫霄见裴业一副老实人的做派,三句里边,两句带着谢字,对裴业的印象又坏了些。

读书人,如他妻子,喜欢把谢谢你挂在嘴边。

现在,他不讨厌妻子道谢。

客套话说一遍两遍就罢了,裴业好没意思。

卫霄摩挲着茶盏,始终不去饮,道:“若将来我和云英回洛阳,借住国公府,妹夫也觉得是打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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