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牌社(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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盹。一问才知,爹娘竞忘了他还在国子监读书,前几日高高兴兴带着三岁的妹妹回范阳老家过年去了!

老伯还说,当时他娘出门前还问他爹东西都收齐了吗,怎么老觉着落了什么似的。他爹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道,都齐了,快走吧!什么东西落了?!不是东西,是把儿子落了啊!卢防气得当场便要倒在家门口,最后没法子,只能灰溜溜回学馆来了。一路上又气又委屈,好在学舍里还有几人因各种缘由没回家,正好作伴,不然他真的要呕死了。

“都坐好了,都坐好了,今日咱只有六人,便每人分饰两角吧。“说话的是柳淮言,是丁字斋里脑筋最好的,此刻正攥着一把竹筹道,“按规矩抽牌,都不许偷奸耍滑的,抽到什么便是什么。”

屋子里灯烛忽明忽暗,映得众人脸上也是忽红忽黑的。抽到"灵婆"的李三郎偷偷勾了勾嘴角,将牌往袖口里一藏。

卢防再次抽到“货郎”,苦着脸嘟囔:“怎么又是个白身,我上回好不容易当一回灵婆,还被你们这群蠢货投出去了。”李三郎拍拍他肩膀:“怕甚,当货郎也能诈身份嘛。”“夜半三更,月黑风高,请闭眼一一”

柳淮言拖长了音,周遭倏地静下来,六双眼睛应声闭上。一番夜里刀人、验人的勾当做完,柳淮言又喊:“天亮了。”好戏这才开场。几人揉着眼坐直,跟刚从梦里转回来似的,偏又得立刻编起谎话或是拆穿谎话,聪明人唇枪舌剑,糊涂人跟着搅和,玩起来就像亲身在演一场不用买票钱的大戏。

他们早已熟稔这“昼夜更替"的玩法,演得煞有介事,不想投票时,卢防又第一个被投了出去,气得拍桌子直嚷:“你们这群人不分好歹、颠倒黑白,等我抽到灵婆,定要把之前投我的全刀了!”

他崩溃咆哮。

刀了!全都刀了!

众人哈哈大笑,压根不在意。

自打姚记出了这阴阳牌,丁字号学馆日日都要聚玩几把,实在太过有趣!这牌百玩不厌,比“升官发财棋"有意思多了。那升官发财棋起初他们也买了玩,久了便觉得是小孩儿的把戏,不如阴阳牌,玩得是人跟人之间的心思。

如今夹巷里的孩子都在玩升官棋,学子们却大多迷上了阴阳牌。不止国子监,上次休沐,柳淮言把牌带回家,竞被阿姊截了去,听了玩法后再没还他。如今闺阁女子也开始玩这个了。

听闻外间甚至已有阴阳牌的仿牌了,以不同材质做得花里胡哨,卖得天价一般。不过他们都是姚记的忠实主顾,少年人重义气,都约好了只买姚小娘子家的棋牌。

阴阳牌卢防更是每回都玩,但他以他的运道,能抽到灵婆的次数屈指可数。且以他的脑筋和笨拙的掩饰,也很难撑到最后。又玩了一轮,众人也觉着怠懒了,不知谁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柳淮言搓搓手:“饿了饿了,咱抓阄,谁抽到饭团谁去姚小娘子那儿买饭。”如今国子监的膳堂已经关张,留下来的学子除了姚小娘子处便只能外出觅食,天气太冷,谁也不想跑远路,所以其实也只剩姚记一个选择了。说着,柳淮言撕了几张纸条,其中一张画了个饭团。众人围成一圈,卢防手刚探进去,李三郎便低笑:“我猜定是阿防。"话音没落,卢防展开纸条,上面一个歪歪扭扭的饭团,他气得把纸团扔进了火堆里。众人边笑边点餐,这个要脍饭配杂蔬煮,那个要鸡蛋堡加汤饼,还有的要茶卤鸡子儿和肉夹馍。卢防苦着脸往棉袍里揣了钱,但还是将众人点的吃食记在纸上,掖进袖口,嘴上发狠:“你们等着,我让姚小娘子往饭里搁多多的茱萸,辣死你们!”

推开学馆门,冷风灌得他缩脖子。

众人还在屋里笑话他手气极差,李三郎还嘻嘻地探头喊:“卢爹,速去速回,别忘了叫姚小娘子多装些醋和酱清。”卢防愤愤地紧了紧棉袍,又双疑一次往姚家杂货铺走去。姚家窗口院门皆敞着,卢防走到窗前,特意张望两眼。一个好消息,死鱼脸儿不在。

一个坏消息,姚小娘子也不在。

虽说林闻安授了四品官的消息已插翅般飞边了国子监,没人不知道,但他自打消息出来便不见人影,说是被官家留宿宫中,几日都不见回来。人虽不在,但他名声远播,有些小官子弟如今来姚记买东西,都变得愈发斯文有礼了。但卢防不同,他只是不将死鱼脸儿挂在嘴边了,心里头还是一样。读书人很该有些骨气,怎能见权势便卑躬屈膝呢?何况,莫欺少年穷,焉知他日后不能着朱紫?卢防昂首来到杂货铺前。

杂货铺里,一个娃娃脸的青年正握着长柄墩布拖地。他手里握着墩布拖把,边上俪小木桶,一桶装着清水,一桶用来拧墩布的脏水。这人正微微弯着腰,奋力地来来回回,把铺子里的水磨地砖都拖得铝亮。这带棍儿的墩布也是姚记的好东西,以往擦地都得高高翘着屁股,拿一大抹布从廊子这头哒哒哒跑过去,再哒哒哒跑回来擦,擦一回能把腰累断。后来妙记把一束破布烂条捆扎在木棍上,做成带棍儿的卖,省力极了!卢防住的丁字号学馆也买了几把带棍儿墩布。国子监的学馆,因怕有偷窃之事分说不明白,杂役们向来只管照外头的事务,不许进学子们居住的各学馆。

这各个屋子里便只得使唤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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