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欲生念（1 / 3）

第53章因欲生念

是夜，小白鼠白玉才从灶房偷吃回来，蓦地瞧见山坳间站着一道清瘦身影。山风鸣咽，女子身形凄凄,宛若山间鬼魅,将它吓得一激灵。“鬼一一"才起一个字音。

对方唤它：“白玉？”

原是白孤。

白玉的嗓门收放自如，瞧她独站在那儿出神，聪明的鼠子眼珠一转，很快琢磨出她有心事,思忖一瞬，摇身化作人形。人形的青年清朗似月，最重要的是，白玉往那儿一站一一自觉宽肩窄腰，颇能为对方挡风。

“怎么大半夜不睡？"白玉非是等着对方开口才能接话的性子，她沉默，他干脆主动挑起话题。

但刚开口又有一丝懊恼,因为，僵尸并不用睡觉。往日，白孤的性子总是火爆干脆,此刻却只淡淡一笑，当作无事。“趁着还未过年，我还想去趟白虎岭。"她轻道。夜风寂冷，白玉一怔，反应过来时心头掠过一丝惊讶，也有些疑惑，“为何？我听大王说,你是去那儿封印白虎精的,难道是封印出了岔子？”白热下意识摇头，却又点头：“略有松动，不过小事，此次我独自前往即可。”

历年来，她都要去白虎岭加固封印。昔年，大王救下她，看出她并不甘心将自己囚困数百年的白虎精杀之了事，便授她封印之法，助她将白虎精同样囚禁在岭下，受尽折磨。

许久许久，她已不记得究竞过去多久。

大王本意是希望她早日磋磨怨气，她知晓，可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白虎精的存在就像一根刺，刺拔了伤口也在，不拔伤口也在，拔了会痛，不拔也痛，最后亦将她折磨得苦痛无比，无法回头。但如今，一切该到了结之时了。

她心知，自己的僵尸之躯已撑不了太久，她的孽缘与苦厄，该由自己亲手解决。

白玉“哦"了声，随口攀谈，“你打算怎么做？”白孩语气如常道：“大王曾授我术法，我只需去加固一二便是。”当日在白虎岭，她已下了决心，取经人既要经过白虎岭，她便要借此将所有不利因素铲除。

原先她打算去请孙悟空彻底诛杀白虎精，使它魂飞魄散，却拿不准孙悟空会不会帮自己，怎料今日误雪竟拿着一套术法诀要来，说是大王想让其琢磨，误雪看不懂，便想请教自己。

大王的吩咐，白孩无有不从。她认真研读之后，心中怔愣，却也浮出一丝惊喜。

另一个更好的计划很快在心中成型，或许、或许她终可不必这般不甘地直接杀死对方……

而是，借换因果之术，让对方承受自己的苦难，生生世世，不得解脱。因而“大王授她术法”一说，不但是昔年授她，更是如今阴差阳错地再度相助。

多好的大王…她心有感慨。

白玉瞧她这般夜半孤零零站在风口，心底仍有一丝不妙，不免多言：“当真可以？不如将此事告知大王，让大王一一”“不必！"白孤急声打断。

从始至终，白荪都不打算让云皎掺和此事。她心知…

心知自己的确时日无多，不愿云皎察觉端倪，不愿她的大王为此伤心。白虎岭一事确是契机。

诛杀白虎精，她意在悄无声息，以免云皎询问她为何改了心思，不再要白虎精长久恕罪。

同时，她又一手策划了“莲之想吃唐僧肉"的传言，吃唐僧肉可长生不老，那凡人已病入膏肓，竟仍有耐心按兵不动，至今未向大王进言一-可知其城府之深，其心之劣。

也无妨……

待她去了白虎岭，她会当众指认莲之，到那时，大王不信也得信，就算不信，也定会在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有朝一日，大王总会看清那凡人的卑劣不堪。“白荪？”

白玉骤然被她言辞激烈的打断，她的语气像斥责，更像惶恐，令他丈二摸不着头脑。

白孩亦回过神来，摇摇头，“无事，霜寒露重，早些歇息吧。”言罢，她已有离去之意。

白玉只觉她心情不佳，本想多安慰她几句，但见她不愿多言，也不能勉强别人嘛。

于是难得化出人身的他点点头，“好吧，那你也早安歇。”“会的。”

白玉冲她颔首，转身告辞。

哪知走了几步，白孩忽又出声唤他：“白玉。”“嗯？”

………保重。”

白孤心下难免有些苦涩，这一声“保重”，哪里只是对白玉而言，更是对大王山而言。

越是察觉自己撑不住，命不久矣，她就越是想再为云皎做些什么。她放心不下她的大王啊……

仅此一句，她便转身，朝着与白玉相反的方向踏进深沉夜色里。白玉不免凝视了她的背影一会儿，在凄清月光下，那身影显得格外孤寂，仿佛随时会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与此同时，刚贪吃下去的宵夜实在撑人，他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又想自己可真惨，冬日里就是饿得快，但他吃个宵夜都要偷偷摸摸。不像麦旋风那个傻狗，那般好命。

它根本就不会饿。

那傻狗仗着身上还有巡视大王山的公务，时常以公谋私偷跑出山，去山外吃阎王手下阴差外派的零嘴。

也得是自己仗义，名义上要替哪吒盯着它，实则这点小事还是由着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