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老苍头抢枪打妖狐 化天桥欲瞒(1 / 2)
诗曰:
酒色财气四堵墙,多少迷人在里藏,
人能跳出墙儿外,便是长生不老方,
话说老苍头听见房门一响,举目留神,见一绝色女子款款的走将出來,苍头到底是有年纪的人、博闻广见耳,早料定,世上绝无这等尤物,所以认准是妖精,看罢,便忙招呼众人举枪动手,那知这些庄汉此刻竟你顾我,我看你,犹如木雕泥塑,直了眼,只是看,
你道这些庄汉是怎么,其中有个缘故,凡人少所见者,必多所怪,这人只知种田园,勤稼穑,居在穷乡僻壤之区,何曾见过此等风流人物,所以他们一看,心里倒觉纳罕,竟认作俏丽佳人,反怪苍头错疑,倒全不想是妖精幻化的了,又兼玉狐已明白外边有人算计他,早就心内安排妥当,故此,也不同公子睡觉,说了些情话,便不慌不忙的款动金莲,來到房门之外,稳站书院之中,吐莺声说道:“你们这些村夫,真來的愚鲁莽撞,无故拦阻我去路,是何道理,我虽与你家公子相会,是你们公子请我來的,你们公子倘若知道,岂不添病,再者,你们刀儿枪儿拿着,若要将我伤着,难道无故将我打死就算了不成,岂不闻杀人者偿命,你们竟听老管家一面之辞,真算不明白,”这妖狐一面说着话,一面用那秋水一般的两个杏眼來往的撩拨人,看看这个长工,又瞧瞧那个佃户,故做许多媚态,轻盈娇怯招人怜爱,令人动情,
这些庄汉,本來一见美貌如此,就活了心,又听了这一派话,未免更觉游移不定,竟不敢举枪勾火,反站着看的发起怔來,岂知这正是妖精变动想就的法术,好令人退去雄勇之心,添上惜玉怜香之意,这些长工、佃户不识其假,反想:这个样儿绝不是妖怪,若是妖物见了这些虎臂熊腰的人,刀枪剑戟之器,早就驾云跑了,看來,这分明是个温婉女子,如此娇嫩,慢说用器械降他,就是大大的一口哈气,料也禁不住,这么好模样儿,别怪咱公子留恋不舍,便是石人见着,也不免动心,况且他们两个合在一处,正是郎才女貌,不知咱老管家是何主意,硬说他是妖精,似这樱桃小口,每日三餐,能用多少,一个延寿会被他吞了,常言,宁拆十座庙宇,不破一人婚姻,我们虽系元知,也不可欺压这等的弱女,
此刻,众佃户等被妖狐媚气所迷,同公子一样的偏想,总不想这女子是妖精幻化來的,所以反到心软,将捉妖之念置之九霄云外,呆呆的只是胡想,这也是他们到底不甚关心,又惟恐惹出错來,惟独老苍头,他乃一心秉正,惟怕公子受害,他见众人听着妖怪说话之后,仍然不肯动手,便急说道:“你们是助我捉妖怪來,还是帮着发怔來了呢,”众佃户等道:“妖怪在那里,”苍头道:“你们莫非眼花了,是糊涂了呢,妖精在眼前站着,难道看不见么,”众人道:“你老真是气颠倒了,这分明是个女子,怎么偏说他是妖精,难为你老人家也说的出口來,”玉狐见苍头催促众人下手,他趁着众人尚在犯疑,复又放出撒泼样儿,将双眉一蹙,杏眼含嗔,娇声叱道:“你们这些凡夫,料也不识得姑娘,以为我是妖怪,我实对你们说罢,吾并非别个,乃九天神女,上界仙姑,因与你家公子有宿世良缘,故此临凡,特來相会,你等若知好歹,早早回避,若仍痴迷不醒,背谬天机,未免于尔等眼下不利,”你看,真是愚民易哄,这些庄汉先认妖精是个世间美女,而今听说这一派话,又真信是天上的神仙,不但一个个面面相觑,反有几个佃户道:“我说这位姑娘如此美丽,原來是仙女下界,我常听老年人说过,古來多有神女临凡,甚么张四姐配崔文瑞,云英嫁裴航,又甚么刘晨阮肇遇天台仙子,这都是对证,大约咱公子也不是凡人,所以感动仙女降下世,咱们要与仙女动手,岂不是自寻其死,”
老苍头瞧着众庄汉似被妖精所惑,急忙大声嚷道:“你们别信妖人花言巧语,被他瞒过,只管着枪去打,有祸老汉敌挡,”那知众庄汉信定是天上的仙姑,仍是不肯向前,老苍头此时忠心为主,拼着老命急便从一个长工手内夺过一杆鸟枪,勾上机,将枪头对准,一捏火,向妖精就点着了,只见一股黑烟,如雷响一般,打将下去,妖狐一见,不敢怠慢,连忙一晃身形,腾空而起,只听“铛”的一声,墙砖落下半块,并无沾着妖怪分毫,且说玉狐躲过了鸟枪,纵有法木防身,未免也是害怕,于是故意站在云端,用大话诈吓众人道:“尔等凡夫,当真要伤仙姑圣驾,岂得能够,仙姑以慈悲为心,不肯计较你们,若是一怒,叫尔等俱个倾生,到那时,才知你仙姑的手段,可就悔之晚矣,”言罢,将他拿的一条手帕向空一掷,展眼间化现了一座白玉长桥,真是万丈有余,直通天际,众人抬头,看见妖精已摇摇摆摆,站在桥梁之上,这正是妖狐卖弄他的妖术,令人测摸好生疑,掷手帕,弄玄虚,化座桥,真正细,高悬在,云端里,好仿佛,上天梯,纵有鲁班手段也难这等急,一蹬蹬,台阶似,一步步,层次砌,两边排,栏干密,看來是直通银汉遮住虹霓,一根根,汉白玉,是谁凿,玲珑体,论雕工,是巧技,有铰角,最精异,是神功,非人力,怎么凡人一见不纳罕惊奇,且说妖狐用幻术变了一玲珑透体的长桥,便慢慢升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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