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帕丽丝（1 / 2）

豪华的马车，轻柔的华服，甘美的酒肴。阿斯卡的眼波，阿斯卡的嘴唇，阿斯卡柔软的手指和深蓝色的长发，阿斯卡的影子，阿斯卡的气息，阿斯卡幽灵一样无处不在，阿斯卡水银一样无孔不入。

帕丽丝木然地看着车外飞驰后退的荒凉景色，银灰色的长发被吹进车窗的风掠向脑后。夕阳的余辉在发丝上泛出淡淡的紫色。阿斯卡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上，脸上带着温柔浅笑。她一直这样笑着看着帕丽丝，似乎永远也看不够。

帕丽丝试着不去在意她的目光，但是不太成功，终于，阿斯卡开口道：“你这样一直吹风，到了晚上可能会头痛的。”

“我不是气功师，但是我的体质也没有那么弱。”然而话一出口，就变成了“我知道了。多谢你。”帕丽丝说，口气该死的轻柔。怎么了？过去那个强悍而野性的女人去了哪里？阿斯卡就这样把斯拉姆的下水道公主驯服了吗？就像驯熟一只猫？用漂亮的衣服和美酒佳肴，用关心的话语和体贴温存？但是在阿斯卡面前，帕丽丝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像从前一样亮出自己的獠牙。她是我的姐姐，是我的亲人。帕丽丝痛苦地想，是我命中注定的敌人。总有一天，我们中的一个要倒在另一个脚下。那一天似乎还很遥远，但是帕丽丝知道，那一天迟早会来。

阿斯卡也知道。

阿修莲留下我这枚棋子，为的就是在将来的那一天去阻止阿斯卡的野心。这是因为她对阿斯卡的爱。但是她有想过我的处境吗？帕丽丝不愿去思考这个问题。她相信阿修莲是爱着自己的——只是不像爱阿斯卡那样爱。

对她，阿斯卡什么都不隐瞒。也正因为如此，有些问题帕丽丝一直不敢去问。她不想要那个答案。

比如，为什么给德罗斯的援军人数要比皇帝所要求的整整多出两倍，而且是阿斯卡亲自统领——虚祖并不以军事见长，但是也不缺将军。帕丽丝能隐约地猜出答案，可是她并不想证实它。

阿斯卡的双眼水晶般清澈，态度镇定而从容。如果帕丽丝问，她就会说。她在帕丽丝面前不保留秘密。但是这种坦诚却令帕丽丝更加无法开口。

如果那个答案是真的怎么办？然后我们就这样互相残杀？

阿斯卡的话将帕丽丝的思绪拉回现实中。

“你累不累？”

“什么？”帕丽丝愣了一下：“呃……我什么都没做啊？”

“呵呵，我是说，这样在马车上一直坐着，很累吧？”阿斯卡说。这辆马车是皇室御用，车厢比一般的马车宽敞舒适得多，轮轴和车厢之间用多重叠合的钢片来减震，即使在崎岖的道路上行驶也能保持平稳。但是无论多舒服的马车，坐久了还是会让人疲劳的。阿斯卡伸手拉了一下窗边的铃绳，叫车夫停车。她推开车门，自己先跳下车，然后像搀扶贵族的小姐那样把帕丽丝扶下马车。骑兵和步兵在前头，现在正从她们身边驶过的是辎重车。六万人马的粮草器械和药品，这些东西很快就会转化为战争的能量，席卷大地。

“你其实一直想问的，是吧？”阿斯卡用力伸了一个懒腰，舒展四肢的关节。帕丽丝慢慢活动颈部和肩膀，反问道：“问什么？”

“为什么我会倾陛下倾全国之力来作为援军，为什么我会亲自统领。”阿斯卡看着远方的马队：“你问，我不会隐瞒的。”

“我不想问。”

“这么扭扭捏捏的可不像你呢，帕丽丝。”阿斯卡微笑着轻轻搂住帕丽丝的肩膀，一只手指着远方大军嵌进的方向，深蓝色的瞳孔发出灼人的光芒：“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让德罗斯陈兵在外接近一年的时间，又无法从贝尔玛这个沙漠之国获得足够的补给，国力已经是强弩之末，国内对皇帝的质疑之声四起。而贝尔玛本身也负荷着德罗斯军队的巨大消耗。对于虚祖来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别说了。”帕丽丝鼓起勇气打断阿斯卡的话：“我不想听下去。”

“如果运气好，虚祖可以吞并贝尔玛的全境；就算运气不济，至少也可以和德罗斯均分贝尔玛的广阔领土。”阿斯卡没有理会帕丽丝的抗议：“对虚祖来说，这是千秋的功业。”

“对贝尔玛来说，就是亡国之祸。”帕丽丝冷硬地回答。阿斯卡大笑起来：“你会这么想？真出乎我意料之外。我猜你不知道贝尔玛的历史吧？”

“我又不是留胡子的学士。”

“现在的贝尔玛公国，从前曾经是一个伟大的王国。”阿斯卡说：“在遥远的佩罗斯时代，它的名字叫做贝尔王国。八个世纪以前，贝尔王国的力量达到了巅峰，它的野心也达到了巅峰。贝尔王克拉塞维尔任命自己的女儿公主萨亚为大元帅，南下吞并了邻国宰欧姆。然而荣耀的巅峰就是衰败的开始，萨亚公主在胜利来临前夕死于战火，随后后佩罗斯又爆发了卡赞之乱，那是黑暗世纪的序幕。过了三百年，奥兹玛的诅咒者军团出现，在那一百年的黑暗圣战中，穷兵黩武国力衰微的贝尔王国几乎灭国，最后在罗什巴赫家族的扶持之下，才勉强逃脱那悲惨的命运，不过也从王国变成了公国。真要说亡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