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贾家胡同12(1 / 2)
洪二和尚见杨允面色犹疑,迟豫不言,未等知晓如何前往贾家胡同,便要匆匆离开,以为他暗中藏有古怪,于是将他抓了起来,负在肩上,往贾家胡同奔去。心里盘算着:“如若这小子当真是去寻找爹爹,大不了将他送到他爹爹面前便是,对方见自己并无恶意,也就不会怪责此般冒失鲁莽之举。”
贾家胡同之内堂馆虽多,平时却少有人烟,洪二和尚一路奔来,脑中忽地想道:“这少年来此寻找爹爹,倘若他爹爹便是会中兄弟,自己这般将他公子挟负了来,又该如何向他交代?”因此进了胡同,便将杨允放下,当杨允问道他是否认得他爹爹时,他才笑着答道:“兴许认得,兴许不认得。”
洪二和尚带杨允来到的这座大宅,乃是其弟子李少闵的府邸。此处白天宾客如云,车马盈门,与寻常乡绅豪贵之所殊无二致;但到了夜里,这座宅院便成了天地会中人议事聚会的堂口。正所谓:小隐于野,大隐于市。李少闵足智多谋,能思善断,料定京城之中遍布朝廷密探,每逢会聚定议之时,召集各堂兄弟来此,愈是遮掩,反而愈是醒目,干脆堂而皇之,过市招摇地将众兄弟迎进来,探子瞧见了,倒是不会多所留意。
洪二和尚带着杨允来到李家府宅后门,与看守后门的兄弟对了口白、曲词之后,又即以隐语道出自己身份,门内人得知是洪山主前来,便赶忙打开了门,迎请入内。那三句源头曲词乃是天地会中的切口,“天为大公,人在其中,三才并立,一理皆同”,取为首的一个“天”字;“地本崖风,万水朝宗,伸头露脚,一心尽忠”这一句是取“地”字,最后一句“会人曾僧,名山慧灯,十八口日,一片利人”取得是一个“会”字。而每段曲词的最后三字则组成了“同忠人”,意为“天地会内同是忠义之人”。
初闻这三段唱词,非天地会中人绝难明白其中深意,尤其最后一段,词不达意,韵音全无,听起来似是而非,叫人摸不着头脑。杨允听到洪二和尚念道这一句时,也微微皱起了眉头,以为此人胸无点墨,却要故意卖弄学问,所念之词不逮其意,大是可笑之至。
其实这第三段曲词乃是用组字拆字之法所作,“会人曾僧,名山慧灯”一句中,“人”字在上,“曾”字在下,便组成了一个“会”字;“人”字在左,“曾”字在右,组成的便是一个“僧”字,此句是说当年创立天地会的人,是在山中伴着慧灯修行的僧人,即指九莲山林泉院中的五名武僧。“十八口日,一片利人”中,“十八口”三字组成了一个“舎”字,“日”则是“旨”字的减笔隐字,用以说明天地会开派立会之宗旨是为“一片利人”,光复汉室,惠及天下。
这其间种种内情,杨允自是全然不知,但现下既闻李少闵等竟是天地会中人,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杨允急于向爹爹禀知关帝庙一事,便即问道:“不知我爹爹要何时才能出来?”李少闵笑道:“这却要看洪山主了。近日会内出了许多事,待得商议妥当,怕是要等到天光大亮了。”
杨允点了点头,心下却暗自盼着能够早些见到爹爹。李少闵道:“杨贤侄且请稍坐,我去看看我那不识礼数的三弟。”向杨允手腕望了一眼,面露歉色,摇头叹道:“他下手忒也重了些!”
杨允道:“李先生不必过责令弟,他重伤之下,难免情绪激动,是在下惹得令弟不快在先,倒也不全是他的过错。”其实此事全然怪不到杨允头上,只不过他自悉知方劝也是天地会中人,便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叔伯长辈一般,即使手腕被他抓伤,也是淡然处置,毫不放在心上了,反而诓语为他开脱。
李少闵听了,暗暗点头,心想:“杨兄弟的公子虽然年少冲幼,但心胸广博,宽仁大度,在少年人中当真难得。”说道:“我那三弟行事鲁莽,纵然事出有因,也须得向杨贤侄诚心道歉才是。”杨允连忙道:“不敢,不敢。”
李少闵微微一笑,转身进入暖阁之内。芙儿拿起他放在桌上的三七赤石膏,走到杨允身前,道:“杨公子,这药膏甚具灵效,抹在伤肿之处,不消半日便能好个七七八八。”杨允道:“如此有劳芙儿姑娘了。”说着伸出手腕。
芙儿微微一笑,问道:“你既是自家兄弟的公子,又何必如此客气?”顿了一顿,又问:“你今年多大?”杨允答道:“我十四岁。”芙儿笑道:“我比你虚长两岁,你便管我叫作姐姐罢。”杨允一怔,怯怯地唤了声:“芙儿姐姐。”
芙儿洒了些糊膏在掌心上,往杨允腕处抹去,药膏甫一触及皮肤,只觉一丝凉意直透入肌骨,说不出地舒服受用。芙儿一面涂抹着药膏,一面在他手腕红肿处轻轻吹气,但闻一阵幽香入鼻,杨允登时心神一荡,不自禁地胀红了脸颊。
幸好芙儿只是一心一意地治伤搽药,并未注意到他脸上神情,待得涂过了手腕,又即伸手向着他左颊。杨允微微侧身,让了开去,说道:“芙儿姐姐,我……我还是自己搽罢。”
芙儿一呆,问道:“你害羞了么?”杨允道:“我……我……”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支吾了半晌,终于说道:“蓉儿姐姐打得两巴掌已不大痛了,这瓶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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