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散秩大臣4（1 / 2）

杨允忆起程炳文交托于他的事，摸了摸藏在胸口的那簿册子，心想：“此事若是当众讲了出来，爹爹和那位大师父势必要让我交出怀中的册子。正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先前既已答允了程先生，要将册子交到那个叫索旸的人手中，自是不可食言。”转念又想：“那簿册子上面满是蝇楷人名，说不定里面所载便是天地会中人的名目，倘若我将它送入皇宫之中，岂不是害了爹爹和许伯伯？”思来想去，决定先将名册一事隐去不说，待得日后详阅册中内容，再做决断。

杨广昭见儿子面色迟疑，说道：“允儿，你且先讲讲，你是怎生从庙中偷偷溜出来的，程先生可知道么？”杨允道：“爹爹，程先生他……他已死了。”

此言一出，只听得青莲堂堂众之中有人发出一声惊噫，正是许云雷。他快步走出，当先向洪二及五位堂主躬身行礼，跟着颤声问道：“允儿，你……你此话当真？”杨允点了点头，道：“当真。程先生是被陶正风杀死的。”当下便要详述事情经过。

便在此时，忽听屋外响起一人的声音：“李家宅内一干天地会逆党听着，要想活命的，快快束手投降，否则格杀勿论！”众人一听，尽皆脸色大变。赵明德道：“是鞑子兵！”李少闵道：“师父，咱们快进密道里去。”

洪二眉头微微皱起，并不作声。只听屋外那人又道：“李家宅院已被官兵团团圜围，你们便是插翅也难飞了，限诸逆党半柱香之内尽数躬身受伏，否则铳炮齐施，将尔等轰作焦烟！”声音并不甚响亮，但却清晰异常地传入到每个人耳中，仿若那人便在面前说话一般。这等内力修为，普天之下也没几人，洪二点了点头，道：“原来是粘杆处的索大人来了。”语气轻松，神色却是颇为严峻。

李少闵道：“目下事不宜迟，恳请山主及五位堂主先行由密道退出，徒儿率五堂堂众断后抵御。”

洪二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道：“久已未见索大人，今日便会他一会！”站起身来，朗声说道：“天地会众兄弟听令，五堂堂主各率本堂堂众由密道脱身，少闵、芙蓉二婢带同方劝一齐逃离，本座一人独挡在后。”顿了一顿，又道：“此令既定，众位兄弟莫作异议！”

天地会众人听得山主如此说，都是大吃一惊，他们原想舍命拒敌，以求洪山主脱身，哪料到他竟要独自御战。一时之间，众人面面相觑，好生犯难。洪二道：“事不宜迟，众兄弟脱身要紧！”李少闵道：“师父，徒儿留下来助您一臂之力。”洪二粗眉一轩，道：“你没听到为师所说么！”李少闵道：“可是师父……”洪二不待他说完，便即大手一挥，喝道：“凡违令不遵者，至亲亦斩无赦！”

李少闵见师父心意已决，踯躅半晌，只得说道：“请五位堂主及众兄弟随我来！”说着当先迈步出厅。天地会众尾随其后，鱼贯而出。

杨广昭携着杨允走在众人后面，许云雷走上近前，低声问道：“允儿，你在哪里见到的陶正风？”杨允答道：“就在关帝庙中。程先生和陶正风打了一架，各自身受重伤，陶正风率先不支，被程先生以铁器穿胸而过，就此殒命；而程先生……”说话之间，蓦听得嘭的一声巨响，李宅外围的官兵放起冲天大炮，火光直上云霄，过得许久，才见一个黑点倏然下落，似是坠到了城墙之外。

杨广昭道：“大哥，待得咱们逃离此处，再详问不迟！”许云雷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

此时屋外那人高声叫道：“天地会逆党莫想遁逃，每隔半刻，本官便放一枚火炮，只是下一次却不是向天而发了！”杨允心道：“适才他说半柱香之后才会发炮，恁地才过一盏茶工夫，便就放起火炮来？此人言而无信，难怪做了朝廷鹰犬！”

李少闵引着天地会数百人经过后院垂花门，来到一处枯井之前。李家大宅方圆里许，庭院幽深博敞，宽绰阔落，足以纳得下这一众天地会群豪，李少闵待群豪尽数进到院子之中，指着枯井说道：“这下面连有密道，直通至京城广安门外，众位兄弟沿密道而行，可得脱身。”

赵明德道：“咱们大伙儿独留下山主一人在此，未免有些说不过去，莫如五堂堂主留下居守，李兄带同众兄弟逃离出城罢。”徐炎道：“赵兄弟说得是。洪山主待咱们恩重如山，目下临当大难，如何能抛却山主不顾，独个逃命？我徐某人定是留下了的。李兄，劳请您做一回罪人，带着大伙儿逃离此地。”

陈丕、严烟两人纷表赞同，张破脸狗微微点头，也是一般想法。数百堂众见五位堂主决意留下，哪里还肯顾自逃脱，齐声呼嚷，都说要与山主共存亡。李少闵面露难色，道：“这个……这个……师父有令，要大伙儿一齐逃命，如若违抗不遵，师父怪罪下来，大伙儿可都不好过了。”徐炎道：“大炮轰将下来，大伙儿连命也没有了，左右是个死，何不与那些鞑子决一死战，杀个痛快！”众人高声叫好，纷纷拔出兵刃来，一齐望着五位堂主，盼他们出言示下。

正议论间，外面又响起了轰炮之声，只听得喀剌剌数声巨响，前院一座琼楼应声而倒，火光烛天，烟尘四起，天地会众人见了，心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