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帝王之忿（1 / 2）

豹宫侧殿内已一片寂静，少年皇帝明武宗朱厚照，总算穿戴齐整，愁眉不展地坐在案前。案上瓷花瓶上描着一位佳人，似在向他微嗔娇笑，他忽然双手捧起那瓷瓶，朝旁边摔了下去，顿时弄得一地碎片。

一太监小心翼翼进来，看到此情，吓得吞吞吐吐不敢开口发问。

朱厚照大声喊道：“传旨快马直抵南昌，让宁王速来见朕!”

太监：“是，皇上!”

那太监刚出门，另一太监急急进殿奏道：“皇上，锦衣卫都督钱宁求见!”

“朕心中不悦，还是不……不……，”朱厚照仍皱着眉，却又点了点头：“还是让他进来见朕吧!”

太监来到门边大声宣道：“万岁爷召见锦衣卫都督钱大人!”

跟少年皇帝宠过的男子一样，钱宁身材魁梧，双目炯炯，他进殿后，仅单膝跪下：“钱宁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这一次，朱厚照似乎觉得他未尽君臣之礼，心中有些不悦，望着别处：“钱爱卿平身，找朕什么事?”

钱宁抬起头来：“皇上偏信江彬谗言，将悉心在太庙司香的宁王世子撵出京城，此事是否可以挽回?”

啊哈。朱厚照心中一惊，马上追问：“朕刚遇上一件揪心之事，难道与逐出宁王世子有关?”

嗯，这么巧？钱宁也似很是吃惊，问道：“在下刚听说三骑烈马冲进豹宫，夺走佳人之事，难道皇上怀疑是宁王所为吗?”

“按说，这绝色佳人是宁王千里迢迢，从江南车船轮转，赴京进献给朕的，”朱厚照皱着眉头，“但他出尔反尔，也不是第一次了，何况朕撵走他的儿子，屈指算来，时间也差得不多……”

“皇上决不要如此设想。”钱宁摇头说，“宁王送世子来太庙司香，本就是出于对列祖列宗的忠孝，岂有江彬谗言中所说，是宁王有企图让皇上封他为太子、承嗣皇位的不轨之念!”

谁知，此时少年皇帝的脸上忽现痛楚，忿然说道：“这件事，朕今天有更大的省悟!”

钱宁疑惑地又抬眼望他：“皇上今天省悟了什么?”

少年皇帝沉吟道：“半月前，太医为我诊脉后，久久不言不语。在朕逼问之下，他说，朕才二十几岁，应该是纯阳之身，龙脉却不阴不阳……”

仗着曾被朱厚照宠过，钱宁一向肆无忌惮，此时勃然大怒道：“哪位太医敢妖言惑众，犯此欺君大罪?”

少年皇帝有些嗫嚅：“爱……爱……爱卿不必追向，这位敢冒天下大不韪的太医，已被朕……错杀了!”

“错杀了?杀错了?”钱宁还是那种腔调，“皇上今天说的话，令钱宁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上日益宠信江彬，疏远钱宁，喜新厌旧，这是人之常情，何况是天子呢?钱宁不会抱怨嫉恨……”

少年皇帝突然拂袖，怒道：“别再胡说八道!那位太医说得对，朕不该沉溺男色，应该远离你和江彬等人，做回一个真正的纯阳男人!”忽然间，他的声音柔和起来，“今日见到那面若花瓣吹弹得破的绝色佳人，朕心中涌现无限爱意，这若不是一见钟情，也是上天对天子的启示!你走吧，朕会有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太子，别劝说朕，要朕让太庙司香的那个人回来!”

此时，钱宁才惶惑地拜倒在地，低声说：“陛下决意如此，钱宁完全明白，就此告辞!”说完起身要走。

少年皇帝却大声说：“慢走!朕已下旨令宁王速来京城，商议寻找那位佳人的线索。你身为锦衣卫都督，也当为此尽力!”

“臣……遵旨!”

钱宁刚离开寝宫门，少年皇帝在他身后又大声喊道：“速传左提督江彬见朕!”

太监往外传呼：“皇上有请左提督江彬江大人!”

听到这一传呼，钱宁一撇嘴，就与身材更魁伟的江彬擦肩而过，江彬朝他似笑非笑，略一点头，大步进入侧殿。

出了豹宫，钱宁独自策马疾驰，沿着三个蒙面劫掠者逃逸的方向追去，直追到漕河古码头边，却只见巨帆官船已远在天际。见还有几位宁王府的太监在河岸边遛马，钱宁上前低声问道：“李公公他们都走了?”

众太监见是锦衣卫都督来到，个个跪倒：“回都督大人，官船尚能望见，是否要奴才等追上前去禀告?”

钱宁略一沉思，拂袖说：“算了，宁王很快会明白一切。你们速将马匹送回去吧!”

众太监：“是!”

官船中，佳人卧在榻上，昏昏沉沉似梦似醒。

一名宫女小心地为她擦拭着两腮，另一名拿着粉拍，准备为她补妆。

李公公陪着冲斗将军进来，示意宫女退下，笑着低声：“幸亏冲斗将军出手迅疾，否则空船返回，宁王要怪罪总管一时太过殷勤了!”

冲斗嗤笑道：“嘿嘿，堂堂大明天子，不理朝政，却乌烟瘴气地男男女女混杂同处!豹宫是什么地方?豺狼虎豹，畜生待的场所!宁王真该让本将军一剑刺穿了那狗皇帝!”

李公公忙说：“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