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大风起兮（五）（1 / 2）

黎子雄被叛军拿下之后，就一直是一幅色厉内荏的模样，不过在目光流转之间，又分明流露出惧色。他本来不过是一个流落的农夫，现在到了这中军之中，刀斧之下，如何不会诚惶诚恐？

等到这杨苴让人退过来，摆出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姿态的时候，这个农夫出身的军人最后一丝伪装都被剥落了，在他的逼视和质询之下开始局促起来。

“回禀大王，小人四日前自开南州来，这明军的援军。。有没有四。。四十万。小人不知道，不过这。。开南州的。守。守军还不止。止三万。”

这奸细开口的时候口齿还算便利，都后面却开始口吃，显然是心慌所至，心慌之下，应该是不虚。

“不止三万守军？这是从何而来？你元江一府总共不过一卫兵马，五个千卫所，就算是全军出动，也不过五千余人，哪里来的三万？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么？”

杨苴大喝一声，一掌击在几上，更添威势。

“大王英明，我们元江卫所的军兵总共只。。只有不到六千，这。。这次出动的只有。三千多骑兵。。不过这元江的参将。。马文铭这次刚好。。从昆明回来。在晋宁遇到了信使，当时就把晋宁的军马带了过来，沿途又带了嵩明，陆凉四个地方的军马共计有一万余人。”

黎子雄说话之间，偷偷的抬眼瞟了一眼杨苴，眼神一对上，不由得激灵了一下，好像被蜜蜂蛰了一般，赶紧低下头继续道：“后来破城了之后，再收编了一些俘虏，再加征了一些新兵，所以现在肯定不止三万人了。”

“收编俘虏？加征新兵？他能吃的下？”

杨苴哼了一声道。那帮刁民，当初他起兵的时候左右推搪，不是他铁腕镇压，他作为宗主都难得征集几个丁来，马文铭一介外人，能够服众？再说，这帮刁民也不怕自己回去之后诛灭他们的家族？

“我不知道能不能服众，不过这马文铭一说凡是参军着，每人五石精米，五石糙米。再将新兵的家小全部迁到城内。”

“什么？”

杨苴差点没有吐血。他为了积攒这点家当容易吗？这几十年以来老婆A到老婆W一件首饰都舍不得买，儿子001号到儿子X号口袋里一分钱零用都没有，想买一粒弹珠都只能去抢。一下就被这马文铭败掉了两成！再说马文铭这下手这么阔绰，军饷开的比他们明军还要高十倍，别说是当兵，就算是立马让他们去死，估计都会有人抢着去！

杨苴的心沉到了谷底，看了看前方的蒙自城，自己有些摇摇欲坠。看了眼前这猥琐的小人物，不由得厌烦起来。沉声道：“此信不过是妄图乱我军心，如何信得？就算有贼兵到了开南州下，以哀牢山无量山之险峻，绝无可能有大队人马通行，如此看来，不过是疥癣之疾，本王征调兵马会员，抚掌之间就可安定。如今这蒙自城已经是唾手可得，只要下了此城，我滇国雄踞，指日可待。”

杨苴顿了顿，接着道：“你本是明军奸细，理应斩首。”

黎子雄一听这话，铁青的脸色吓得雪白，马上匍匐于前，哀求道：“大王饶命！小的家中老小还要小的。恳请大王留下小的狗命！小的。小的愿意到这蒙自城下劝降！”

杨苴看着眼前这一条狗一般的贱民，眼中的鄙夷之色溢于言表。这小人物杀与不杀就跟山坡上多一根草，少一根草，牛身上多一根毛少一根毛一般。不过要是他作为明军的使者愿意到城下劝降，这倒还是能够瓦解守军的一些士气。，杨苴想着，不觉的点了点头。

***

蒙自城高四丈有余，碉楼高六丈，上面还有弯弯的檐角斜斜的指向天空，仿佛天鹅骄傲的头颅，也宛如螭龙不羁的姿态。

青灰色的城墙上面，有些垛口已经可以看到明显的塌痕，经过了十天猛恶攻击的城墙已经到处可以看到被撞击的坑洼和刀斧砍剁的裂口。只有那颜色有些脱离的城门还是显得那么的巍峨肃穆。

城墙的颜色已经斑驳，上面除了本色的青灰，还有无数处深沉的褐色。在停止了攻击之后，竟然偶尔能够看到有蝙蝠愣愣的撞了上去。这显然是血渍，这被残忍的涂抹于青砖之上的血渍，只需一场暴雨，就能够洗掉上面的痕迹。

难道，这生命也是一场暴雨可以轻易的洗去的吗？

没有风，城头的旗帜只能怏怏的垂在旗杆之上。城头的战士已经满脸的尘灰，身上的征衣上面很多都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色调。凌乱蓬松的头发下面是从上到下的斑斑点点的血污。虽然还在城下，黎子雄都可以感觉到那些战士的疲倦。

他们，还能守护自己的家园么？还能守护多久？

“哐哐哐。。哐哐哐。”

黎子雄身边的叛军嗓门很大，他一边敲打着铜锣，一边高声叫道：“城里的将士们听着，这是你们援军的信使，被我们活擒了，你们的援军来不了了，已经中了我们的埋伏，死伤惨重！你们的坚守已经没有意义了，下面，你们听听他是怎么说的？赶紧投降吧！”

城头似乎开始有些惊惶，有些已经开始交头接耳，有的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