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海广东路(1)(1 / 2)
“嘀”的一声汽笛长鸣,小火轮灵巧地躲闪着大驳船在黄浦江面上的横冲直撞,在船隙间飞快地寻觅出一席空闲码头急切地靠了过去,船头碰撞的震响引起船上一阵躁动。拿起皮箱,带好衣服,剑鸣三人随着人群一起登上岸。
叫过来一辆黄包车,贼猴在‘独眼’的搀扶下,扭捏着屁股坐了上去。剑鸣冲二人拜拜手,独自向前走了。
七月底的上海是一年中最闷热的时节。这才不到十点,太阳就已经火辣辣地照晒了。
墨绿色的海面泛着鱼鳞般的波纹,细碎的浪花在阳光照射下闪出点点耀眼的金光,橘黄色尖嘴的海鸥在海面上欢快地飞翔,海风夹着咸咸的湿气给送来一阵凉爽。
租界,是这上海滩最好的去处。鳞次栉比的洋行商埠沿着黄浦江岸边铺陈开去,汽车喇叭“呜呜”的鸣叫和着有轨电车的“叮当”转响,与商贩们清脆的叫卖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混杂一片。各色西式餐厅前飘荡起浓郁的咖啡香味,绰约了中外女人鲜活妩媚的身影。摆动的裙角、清脆作响的高跟鞋和旗袍开衩处肉粉色丝袜包裹着的浑圆大腿,这些时尚女子香水粉脂的装扮,更给这十里洋场上增添了些香艳的味道。
“大上海的女人就是美。”站立在电影院的宣传海报橱窗前,窥视着往来的佳丽,剑鸣一时也有些目不暇接,忍不住咽了口水。
头顶灰白色小洋帽,身穿浅蓝色涤纶短衬衫、白色长西裤,脚蹬乳白色皮鞋,拎一只浅棕色大皮箱,怎么看都像是从海外回来的富家公子。李剑鸣对自己的这幅装扮还是很自信。
在上海滩这种地方得需要一身看起来还很不错的行头。不过,这也是剑鸣仅有的一套好衣服。
剑鸣沿街向前走着,突然看见一个烫着大花卷发、穿藕荷色旗袍短裙、白嫩的右小臂处挎一红色小坤包的时尚女子,踢踏着黑色的高跟皮鞋正散漫地向自己这边走来。剑鸣殷勤地迎上前去,很绅士地问道:“小姐,麻烦请问广东路怎么走?”
女人用挑剔的眼神上下打望了一番,朱唇轻启,慵懒地说道:“广东路?侬要去广东路噻?有些远哦。从这里向南走,过两条大街就是的了。”
“啊!要多长时间啊?”剑鸣满脸的诚恳样。
“大概要半个钟头得!”
“啊!半个钟头?有没有近路呢?”剑鸣装出一副可怜像。
“那可没有的!侬要是想快,就叫黄包车好了。”女人回应说。
“电车能到吗?”剑鸣又问。
“电车可不到哦!你只有叫黄包车是最好的啦。”
“上海古玩市场是在广东路上吧?”
“哦?古玩市场?阿拉不是太晓得!好像是的。侬再问问啊!”
粉嫩、圆润的鹅蛋脸,小巧的鼻子上方镶嵌一双明亮的杏眼,两条细长的眉梢雕画出女人标致的脸型,细碎的白牙敲碰出温和、软糯的话语,一股清香伴着俏丽身影的转动而淡淡的荡漾。
“谢谢,谢谢你啊!太谢谢了。”剑鸣忙不迭地说道,一双贼兮兮的眼睛快速地扫看着女子的柔美。
“没事的。不用谢啦!”
女人身形款款地离开,婀娜妩媚的身姿在碎响的高跟鞋声中一路摇曳着渐渐远去。
李剑鸣一脸坏笑地回望着。
此时的上海滩早已看不到任何过往的衰弱与哀伤,只在一片歌舞升平和纸醉金迷中显露着它“冒险家乐园”的奢靡与繁盛。
广东路,李剑鸣是再也熟悉不过了。不因为那里是法租界内一条著名的商业街,有着当时中国最大的古玩市场,而是那里埋放着他一百一三名弟兄及无数“一二八”抗战先烈的魂灵。
李剑鸣是山东菏泽郓城县人,水泊梁山好汉“及时雨”宋江的小老乡,1909年己酉鸡年生人。剑鸣生长在一个小乡绅家庭,家有三十多亩田产,家道还算殷实,上过几年私塾,因自小身体瘦弱,就拜同乡董老师傅为师学习武术。董师傅自称是梁山好汉“双枪将”董平的后代,两枝长枪倒也耍的虎虎生威、出神入化,在当地罕匹敌手。山东菏泽自古就是武术之乡,民风彪悍、尚武任侠,更兼时局动荡、战乱频仍,当地学武之风日炽。在董师傅的严格教导下,剑鸣学了一身好武艺,身体也变得强壮结实。后被董师傅收为义子,其“三十六路天罡戟法”尽得师傅真传,并与董师傅的小儿子董浩结为异姓兄弟。
董浩,1910年庚戌狗年生人,为弟。
1929年,山东省内发生大面积蝗灾,时任山东省主席、绰号“三不知”将军的张宗昌却横征暴敛,各种苛政重赋竟至齐鲁大地哀鸿遍野。家人本是要在这一年给剑鸣说亲的,但怎奈生活渐为窘迫,次年又是蒋介石、冯玉祥、阎锡山三大军阀的中原大战,天灾**、民不聊生,这事也就搁置下来。
李剑鸣可不愿终老乡林、困守田园,总想凭武艺出去闯荡一番。
二三十年代的中国,可谓是风起云涌的大时代。各种新思潮、新文化缤纷呈现。“城头变幻大王旗”,各种政治势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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