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章（2 / 2）

驸马爷收留，如今老王爷七七已过，我也算为他尽了最后一份心，我要去手刃了多吉这个杂碎，为部落，为格尔吉老王爷报仇雪耻！老首领义愤填膺，唾沫星子溅了我一脸。我说，好，你带上我训练出来的兵士，去为格尔吉老王爷挣回脸面，为草原除掉恶贼。

麻刀召集来兵士，等待在大殿前。我披麻戴孝站在大殿的台阶上，兵士们肃然静立，等着我发令。我伸手把溜下来的孝帽推上去，勇士们，有人要灭我们格尔吉家族的种，你们同不同意？

不同意——

我看见兵士们紧紧攥着手里的长矛，一个个气难自平。

有人谋害了格尔吉王爷还要骑在他的坟头上拉屎撒尿你们同意吗？

不同意——

我看见兵士们攥紧的拳头在半空中划出愤怒的弧线，他们的脸色涨红。

有人做了这些还不满足，他还要夺走你们的牛羊，烧了你们的草原，赶走你们的爹娘妻子，你们同意吗？

不同意——不同意——

我看见兵士们的胸脯一起一伏，他们的矛柄在地上捣出了尘土，他们的声音震耳发馈响彻云霄。

那么，就跟着这位可钦可敬的老首领，跟着麻刀兄弟，去找多吉这个杂碎算账！把你们的长矛刺进他肮脏的胸膛！把他的人头和心脏带回来告慰祖先们的在天之灵！保卫草原！保卫爹娘！保卫妻子！

士兵们呼喊着保卫草原保卫爹娘保卫妻子跟随麻刀和老部长浩浩荡荡，往多吉的府邸去了。我转过身走进了格尔吉家的祠堂，跪倒在长明灯前，祈求格尔吉先祖们的保佑。

第二天早上，喜讯传来。麻刀和老首领他们已经占领了多吉的府邸。多吉根本不在草原上，一路上基本没遇到什么抵挡，游兵散勇们群龙无首不堪一击，他们没费多少力气就攻进了多吉府里，那些还在多吉府里醉生梦死花天酒地的叛徒们烂醉如泥，毫无招架之力，冰凉闪光的刀刃架在他们的脖子上时，他们才醒过来。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麻刀惨淡经营了半年多的反叛阵营，这么容易就被我们攻克了？会不会是个陷阱？多吉去了哪里？怎么没听到多吉的消息呢？我在祠堂里再也跪不下去了，要不是按照格尔吉家族的习俗，亲人逝世后要守在家中百日不得踏出门槛，我真恨不得骑上快马去一探究竟。

我在大殿里走了几圈，心里越急了，就走出大殿，在大殿门口张望徘徊，等待着前线能传回新的讯息来。塔丝娜看着我焦急的样子，她说，要不你就去吧。我摇摇头，急也不在这一时，我本来就不是草原上的人，要是现在跨出了格尔吉王宫的门槛，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借这个茬儿来反对呢。等等吧，没事。塔丝娜站了一会儿，过来拉着我的手说，如水，没想到你成熟的这么快，处事这么有条理，想得这么周到。她心疼地看着我，不知道你内心里起了多少波澜才会有今天的平和。她说着就走进去，倒了一杯茶端出来给我，进去坐下吧，爹爹去世后，咱们好久没有坐在一起说话了。我端着茶进了大殿，和塔丝娜面对面静静坐着，谁都没说话。

天黑的时候，麻刀带着兵士们回来了。

呐，你看。麻刀递给我一个一尺长的木雕，我一看，是用胡杨根雕成的格尔吉王爷的人像，上面点了好多黑点，黑点上插着细长的银针。不用想，这肯定是从多吉府里搜出来的，多吉就是拿着这个对格尔吉王爷下咒的。那些巫师呢？我问麻刀。麻刀说，都抓起来了。这件事先不急，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件大事。我说你说吧，我听着。多吉看看大殿两边的兵士和丫鬟，面露难色。我知道他的意思，于是站起身来，你来我寝室吧。麻刀跟着我到了寝室，他说，据多吉留在府里的亲信交待，多吉去了中原，他去和燕王朱棣谈判了，可能是要去借兵。我一听这个消息，就呆住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多吉这家伙消失了一段时间，现在又消失了，我怎么就没想过应该查一查他消失的那段时间里去了哪儿呢？

既然多吉去了中原借兵，我们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六月底，中原传来消息。燕王朱棣大病，两个儿子相继离开应天府，回北平探望朱棣。

我大喜过望，既然燕王已经时日不多，多吉借兵的计划就落空了，草原上就不会起杀戮了。我也能缓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