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书塾受气（1 / 2）

程橙回到园子就合衣躺下，记忆中最不堪最不愿回想的那一幕如潮水般涌现出来。

……静谧的夜，孤灯如豆，未描完的绣像，突然闯入的家人，言之凿凿的指控，颠倒黑白的诬蔑，不由分说的拉拽，然后就是叫天不灵的悲愤及暗无天日的黑牢大刑。那种钻心的痛，她永远都忘不了！以至现在回想起来仍战战而栗，冷汗涔涔而下。

“小姐，你哪里不舒服？说句话呀？”阿朱和阿杏惊呆了。

小姐也没换家居旧服就这么往床上一倒，头埋枕头嘤嘤而泣，这让她们无所适从，到底是小姐生病了还是别的事勾起小姐伤心事？该告诉一声大小姐去吗？

“我没事。”枕间传来闷闷哭腔。

阿朱好心提醒：“小姐，洗把脸换身衣服吧？这么躺着怪不舒服的不是。”

“嗯。”程橙暗自垂泣后，心情略为平抚，稍为收拾下心情，缓缓翻身起，就着阿杏端为的水盆匀交净面容，换上旧衣。对镜细看，眼下显得浮肿起来。

阿朱阿杏两丫头对视一眼，默默不语。

还是阿朱忽然想起什么来，嗫嗫道：“听说，顾妈妈过两天就回来了。”

“咦？她要回来了吗？我还真有点忘了她呢？”阿杏快人快语。

程橙微笑，这是正常的。米氏处置完吴管家后，自然再派人接管程庄，不可能让家里的乳母辈，且还是她的乳母管事。

真不是好消息，阿朱阿杏对老是管着她们的顾妈妈回归都抱着很懊丧的情绪。为了缓和气氛，阿朱一边帮着程橙得新绾头发，嘴里笑说：“小姐，这么算来，大少爷明天休沐可以不用去私塾呢。”

掐指一算，程橙唇角溢喜色，点头：“亏你提醒。我看小榛都有点瘦了，想来私塾饭菜不合胃口，明天记得让厨房多加两个小榛爱吃的菜。”

“小姐……”阿朱动动嘴犹豫着。

程橙轻巧笑：“记我帐上。”

“嗯。记得了。”现在不并往年。若是小姐们要加菜，厨房是不搭理的，除非自己出钱请他们炒。

酉时，程樱和程橙照例一同等候在西坊私塾前树荫下。

不消片刻，便三三两两出来独自背着布包的男童。有两三人一起勾肩搭背沿墙根回的，也有如猴儿似的喜形于色出院门跑没影的。

还有附近做小本生意的店伙托着点心吃食望眼欲穿等小主人的也算一道别样风景。而似程家这样宽敞马车接送却更是一道引人注目的奇特景象。

城里但凡有点官职，有两小钱的哪家不是单独请西席教少爷们，哪有她们每天定时马车接送，却把正经嫡出少爷往官办书塾送的道理。

忍受着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程橙只专注的盯着私塾大门，浑不在意四周异样目光。

“小榛。”看到了，程榛低着头，在一群欢脱的少年中慢腾腾的迈出院门。

“小榛，这边。”程樱也喜的招呼。

程榛停步，抬头张望，看到浓荫下两位娇俏姐姐笑脸如花望着他。别开脸犹豫着不动。

“小榛？过来呀。”程橙疑惑唤。

程榛眼角瞟瞟四面八方，感受到各方射向自己的杂色目光，只好咬唇慢慢挪过来低声唤：“大姐，二姐。”

“瞧你这一头汗。”程樱掏出手帕，才举到一半，程榛就反常的闪开道：“我自己来。”

程樱奇怪收回手，与妹妹互视一眼，在彼此眼里都看到了怀疑的问号。

两姐妹先进到马车内，却听程榛期期艾艾道：“我坐外面就行。”

“外面板凳热，小榛你身子弱，快进来吧。”程橙催。

“没事，一会就到家了，我受得住。”程榛铁了心不肯坐进来。

程樱倒吸口气小声：“小榛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必有事故。”

“是不对劲。”程橙沉下脸，探头对上程榛闪躲的神色，道：“小榛，我不管你在书塾发生什么事，先回家再说。”

“二姐，我……”

“现在，我现在不想听你解释，给我进来。”程橙难得厉颜恶色。

程榛让她一唬，乖乖搭拉脑袋钻进车内，却一直别扭着脖子，目光不与两姐姐视线接触。

“小榛。擦擦汗。”程樱递过一方绣帕。

程榛迟疑半晌，抬眼看看大姐关切的眼神，眼眶一热低声：“大姐。对不起。”他是为方才闪避程樱好心而道歉。

“没关系。是我考虑不周，大庭广众下还把你当三岁小孩子呢。”程樱反而为他找借口开脱。

程榛更加羞愧，头垂的更低。

“小榛，你这脖上是什么？”眼尖的程橙外面一缕阳光，正好映衬在对面程榛白嫩肌肤上的一块青紫。

“没，没什么。”程榛慌忙去捂。

简直是欲盖弥彰明，越描越黑。

程樱凑近拉开他衣领，惊呼：“是伤痕！小榛，你跟人打架了？”

“没有。”程榛拗不过姐姐手劲，哑声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