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咸阳之乱(2)(1 / 2)
旷修眼皮半抬,语声清冽:“风雨楼楼主一向隐世不出,世人百般猜测,怎么也想不到竟是一个黄毛丫头。你如今故意透漏自己身份,我想,不止是为了救出公孙丽姬吧。”
“哦?何以见得呢?”念儿不答反问,衣袖轻摆。
“七年前轰动天下的新郑惨案,四年前震动四方的洛水之战,两年前蔽天遮日的李牧之案,去年的和氏璧之乱、秦王称帝、赵姬之死,还有三个月前的魏赵之争……这些,哪一件和风雨楼脱得了干系?你貌似年幼,实际年龄怕是已经成年。这其中隐情我虽不知,但,自从知道你的存在开始,我就没有轻看过你。你所行所做,皆是天下百姓所不容之事,如今,想让我帮你,三个字——不可能!”
难得听到旷修一连串说出这么多话,虽然这内容并不是念儿想听的:“叔公误会了,小侄做这些事,本身就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如今正处乱世,天下一统,百姓方能免于祸患,这是根除战乱的最好办法。您说是不是呢?”
“根除战乱?”旷修冷笑,“如果不是你,韩非不会死,韩国不会灭亡;六国不会乱,秦国更不可能有机可乘!”
念儿听到韩非名字的一瞬间,瞳孔之中仿似被扎了一针,骤然收缩,连表情也冷了下来:“韩国灭亡是因为韩王在秦赵之战中投靠赵国,惹怒了秦王嬴政;父亲会死完全是因为旧怨私恨,与国无关;六国会乱是因为六国内部争斗不止,宛若散沙;秦国有机可乘只能说明嬴政是个绝智之人,担得起这天下之主!”
“你强词夺理!”旷修猛然站起,膝上的古琴砰然摔到地面,发出嗡嗡的声响。
念儿也缓缓起身,平静之极的眼瞳与盛怒之中的旷修对视:“是不是强词夺理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要的不过是一个不帮我的借口,但是却不愿找出一个帮我的理由。你的赤胆忠心,我真的不知到底放在了哪里。”
“你!”旷修身子巨震,面部线条一下子冷硬起来,“流沙现在的主人并不是你,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凭我是他的女儿!凭你已经退出流沙!这样的理由,你说够不够?”念儿昂首,看着冷气四射的旷修,眼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持续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旷修颓然坐回炕上,合上双眼,再缓缓睁开:“好……我,帮,你!”
一个一个蹦出的字眼让念儿轻笑出声:“你不会后悔的。”说完这句话,念儿转过身,背对旷修,“你说的那些事儿,确实是我授意风雨楼做的,而我的命令只有一个——帮助嬴政一统天下。至于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用了什么方法,说实在的,我与你一样,不甚清楚。很多事情,结果远比过程重要。你觉得我冷酷无情、蛇蝎心肠,但对于风雨楼的杀手们来说,只要是我的命令,那就是对的。嬴政统不统一天下,与他们毫无关系,他们听命就可以了。同样的道理:天下,是谁的天下,真正的小百姓并不如你想象的那样在乎,他们的要求很简单——吃饱穿暖,平安一生。”
旷修皱眉思量,对念儿的理论虽然有所抵触,但到底觉得有几分道理,所以没有反驳。
念儿眼神飘忽,语声轻缓,不知说给谁听:“你们这些人,就是想得太多、太复杂,总以为自己是在为天下人献身,为世界和平做贡献,实际上愚昧之极。世界有它自己发展的规律,从不会因某个人的阻止而有所改变,历史是一个大齿轮,合天下人之力尚不可改变,遑论个人!所以,妄想改变天下大势的人被历史湮灭了,没了,消失了……不到一百年,不,是不到十年,别人就把他们忘得一干二净,只有那些亲人,一直痛、一直痛……不停痛着……”
念儿一句一句述说,手指放在桌面上轻画,一笔一划,没有人能看得懂,她画的是什么:“乱世之中,很多事情并没有对错之分。不同的立场,不同的观点。你之所以痛恨嬴政,是因为嬴政毁了你的家园,而你的家园之所以存在,是建立在国家政治之上,国家毁了,你就无处栖息了,这就是所谓的贵族。但平民不同,嬴政的军队不会针对平民,平民依然生活,所以他们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谁当王,都一样。那么他们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反对新王呢?当然这也不是不可能的——新王暴政,他们生活得不到保障,这种情况他们会反;有人以极大的利益诱惑,煽动他们的情绪,调动他们的**,这也是可以令他们造反的,只是——这不也是你眼中的冷酷无情么?”
念儿也觉得自己说得过多了,用一句话做总结:“你们想问题的时候,请去平民和奴隶之中看一看、想一想,不要总是想当然。”说完,念儿转过身向门口走去,边走边下达命令,“想办法混进咸阳宫,我相信,以你的琴艺,这件事绝非难事。”
走出门,念儿深呼吸一口气,有几句话,念儿没说,也说不出口。韩非之死,天下多少人惋惜哀痛,但身为韩国人的子民们又是什么反应呢?
——韩国子民在骂他。
——霸权专政、祸国殃民。
——死有余辜、累及家国。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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