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悔生(2 / 2)
好东西呢,咱爹招待贵宾的时候,用过一个小小的,等到杯盘狼藉撤下来的时候,咱就勾着少少地喝上一点儿汤水。就这,哇呀,味道就要美死人了!难不成今夜黑咱就要过过洋荤,真的头一次舒舒服服地尝尝这熊掌的鲜嫩美味不成?不过,品味熊掌似乎要有优雅精致的小餐桌,需要精致典雅的小铜盘子托着,配上闪着珐琅明釉色彩的铜筷子,连漱口水都要从几十里外的山泉里挑来,还要接连滚过七七四十九个热滚之后,咱们勉强开盘的。可是,今天不像是品味熊掌大餐,瞧瞧这儿一没有大方的柴桌,二没有精致的器具,连个围坐的地方都没有,充其量大家只能端了各自的粗瓷大碗圪蹴在几棵稀疏的杨树根儿那儿享用大餐了。浪费了,熊掌啊,真要管饱管够,这熊掌如此吃法,真还不如荞麦饼子的热量多呢。”
“开饭了!开饭了!”那些磨磨唧唧的伙夫终于把几大锅香香的美食做好了,还立了大功似的吆喝起来。香味真的好浓好香啊,恨不得咱第一个冲到伙夫的跟前,一股气儿就将这些美味佳肴全给吞到肚里去,得空的时候,再慢慢慢反刍也好。
好容易等着肉墩墩肥实实的伙夫一行走近了,咱才极其失望地发觉,这伙夫挑来的果然不是营养美味兼具,色彩风味俱佳的熊掌,也不是晶莹剔透的鱼翅,或者连鱼翅边儿都不沾。面前的,就是一大桶一大桶黏糊糊稠浓浓的面条啊!刚刚的都是最大的幻觉啊!
咱真的好生失望了——这倒霉的军营,还没有和敌人打个照面呢,就老这样拿着根胳臂粗细的木棒和木头人练拼杀,口里还得装模作样地喝喊:“杀!杀!杀!”杀什么?不完全吃饱了撑的吗?娘的,咱啥时候吃饱了,口水都要漫过河了。
说时迟那时快,伙夫已经吱吱呀呀地挑着饭桶过来了,马上就要过去了,如果咱再不动手,这第一勺面条咱肯定咱是不想了,或许咱这顿晚饭都别想了啊。谁说的僧多粥少啊!
咱不敢再犹豫,咱可以和阎王似的咱爹怄气,再怎么说,咱爹把咱拿出妈的肚皮以来,咱就是和咱爹情同手足,咱还是和咱爹也属于永远不会同行的两个世界之间的生物了。和他怄气怎么了,咱不仅和他怄气了,咱还离家出走了。这是哪儿?不晓得,据说离敌人不远了,咱们马上就要上前线和敌人怒目相向了,咱就是跳着脚骂咱爹那个老糊涂,他又能把咱咋地!
可是,咱有胆子和自己的肚皮怄气吗?咱一不做二不休,咱立刻抢步上前,不等伙夫将饭桶支好放平,咱立刻头一个行动起来抢过伙夫手里的大饭勺,伸到桶底,海底捞月相似给咱捞了一大木碗稀软如鼻涕一样的面条。
这也叫面条,咱家打发要饭的乞丐,喂小狗的面条也比这面条要稠些劲道些,还多少飘些油花。这面条连个菜叶都没有几根,偶尔清汤寡水地飘着几个,也是虫眼子多多,也许还能吃出几只完整的大青虫死尸来。放在咱的家里,咱看都不要看,直接劈劈啪啪给了伺候的小丫鬟来个七彩酱铺,还让咱吃,咱不泼到她的嫩脸上,然后叫她趴地上学四脚兽那样开吃,咱就不姓黄,咱就不是咱爹的种子。
现在,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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