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2 / 2)
姜陵捂住胸口,只觉得那里破了一个大洞,心脏早已被人硬生生的挖去,连痛都麻木迟钝了起来,脑袋也是空空的。她想起了很多往事,春天,满山的杜鹃花在细小的雾气里红着,哥哥带给她墙外面的花和小玩意儿,给她做风筝,他帮她将那风筝放起来了,告诉她将来她也会像风筝一样飞到祁惜哥哥手中。夏天,他带她从高高的墙壁爬出去,姜陵没站稳崴了脚,哥哥垂头丧气的把她背回家,挨了娘亲好一顿骂。秋天和冬天,空气里夹着甜润而缠绵的气息,叶子簌簌落落,他穿着铠甲进了家门,带来呜呜的棕绿色的山风,给她讲在校场演练的故事。
可是这一切,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她的大哥死了,只因为那些贵人们的一句话,她就再也见不着他了。
姜陵的两只手臂紧紧的扒着木桩,好像有人会和她抢这位置一样。雨太大了,刚才还兴奋的看热闹的百姓都散了去避雨。
“哥哥。”
姜陵低声的唤:“陵儿来看你了。”
她偏过头,微微向后仰着,呵呵笑了两声,她的笑声像是挂在荒漠客栈里的铃铛,跳在空中,沿着潮湿的空气带着她去了某个荒凉的地方。
天气冷极了,台子上的血迹很快就被大雨冲刷的干干净净。
姜陵僵着脖子站在前面,她听见小时候大哥对她抱怨:
“将来你嫁了人,心里面就不会有爹娘了,也不会有哥哥了。”
“不会的”,姜陵撅起嘴:“陵儿心里永远有大哥。”
“真的?”大哥雪白的脸上一双薄薄的红唇翘起来,他的睫毛比姜陵的还要浓密些,眼里好像永远含着数不清的星辰:“那我心里也永远有陵儿!”
姜陵的眼泪直淌下来,嘴角动了动,仿佛想笑,可又动弹不得。她的身上被那冷雨浇得冷冰冰的,像是冻上了一层冰壳子,心里也像冻上了一层冰壳子。
哥哥死了,所以旧日的残像会永远追随着她,那是一个永远也填不上的洞,将她身上的所有暖气吸进去,即便春去秋来,大仇得报,她也永远逃不过在冰冷中挣扎。
天色暗下来,云将阳光挡的严严实实的,直到那夜深沉了,姜陵还维持着那个姿势站着,当差的侍卫三三两两散了,见姜陵不动,便喝道:“可是犯人的家人?”
姜陵愣愣转过头,短促的唔了一声。
“既然是家人,便去将尸体收了。不然被雨水浇一夜,明儿泡胀了可不好看。”一个留着短胡子的人好心叮嘱了两句,看姜陵神色木木的,有心也管不了,一步三叹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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