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倪(1 / 2)
夜深人静。
姜陵独自提着灯笼从外面进来。
这两天经略寺里并不平静,四宝库里的几幅名贵的字画好好的收在书画库里,外间上着锁,里外还有人看管。可即便是这么严谨的守护,昨儿曹姑姑领着人去查,还是平白无故少了两幅。
毕竟是珍贵的墨宝,虽然只丢了两件,也并不是小事。经略寺里遭了贼,还极有可能是内贼,曹姑姑气得发抖,连夜带着人搜查了一遍,又指派了专人巡夜。
本应该和姜陵一起守夜的明喜今儿肚子疼,呆了一会儿就走了。姜陵独自一个坐在被月光照凉的台阶上,夜风里透着凉,将白日里那些灼灼的热烫都吹走了,留下一片纷飞的花瓣,舞蹈一样飘在空中。
夜风打着旋,那些白的和粉的花瓣贴着地面旋转了一会儿,无力的散落在地上。夜色无边,苍穹星光灿烂,有雪白发亮的银河横亘在九天之上,无数星辰对着她眨眼,像是一群养在深海里的鱼。
远处的湖水被风推着拍岸,姜陵听了一会儿,渐渐分辨出两丝异常来,她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裙角,呼吸越发沉了下去。
叶子的沙沙声中,有细微的对话的声音,姜陵脊背冰着,一低头吹灭了灯笼里的蜡烛。蜡芯冒出焦油一样的气味,她顺着风声寻找声音的来向,脑子里一团乱,思索着值不值得为了这件事情冒险。
正犹豫着,一阵风呼地刮来,将几个字刮进姜陵的耳朵,她听的清清楚楚,一湾天水碧色的眼里凝了冷意,静静的寻了过去。花苑里火红未落,几点黄色的小花顺着枝杈冒出头,密密麻麻的树丛将躲在里面的人掩住了,也挡住偷听的姜陵。
一个人从鼻子里冷哼着笑:“这次绝对万无一失的,咱们只等着风头过去就好。”这是紫苑。
“可我还是怕……万一被抓到了,可是不小的罪名,趁着现在没人,咱们把东西再放回去吧。”
姜陵挑起眉毛,万万想不到云嫦竟也掺了进去。
“拿都拿了,怎么还能放回去?”紫苑的声音冷冷传来:“若是你怕,你便自己放,别忘了你的好姐妹还坐在那里守夜呢,她要是知道了,能不把你告诉曹姑姑?”
云嫦一贯温和的声音颤了颤:“阿姜或许会帮咱们瞒住的。”
紫苑打断她:“你可别做梦了,她的心狠着呢!上次素蝉和她一起去刑场看热闹,人家看到晚上才回来,身上都淋湿了也不知道去避雨。你想想,她该是个什么人?”太过激动的缘故,这声音几乎要抬起来,到底还记起如今做的勾当要避着人,才努力压平了一些。
云嫦一时没吭声。
“我难道不知道这事情做不得么?”紫苑按着云嫦的肩膀,稍用了些力气:“可你想想,只要将字画出手,咱们再也不必在这里熬日子。你不是说家里哥哥要治病?有了这笔钱,不仅你哥哥的腿,连你自己的嫁妆都再不必发愁。”
紫苑的声音恳切,话里话外都像是在替云嫦考虑,以她那副软和性子,少不得也应了。
窃窃的低语声不断。站在树丛外面的人发了一会儿呆,觉得来这里来对了,又像是错了。
若是将此事告诉了曹姑姑,紫苑等人是必定要被撵出去的。她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曹姑姑身边,等着将来她将自己带进那守卫森严的宫墙。可无论前景多么诱人,这都势必要伤害到云嫦。
她心里觉得有一点烦躁,她告诉过自己很多次,她的心早就已经死了,她的心是冷的,她的血也是冷的,只要能报仇,这里就没有任何能够阻碍她的东西。从她看到哥哥的头颅那天起,或者更早远许多,她就下定了决心,绝不会再软弱。可是此刻,想起云嫦,想起那个曾经常常躲在花丛后面偷看哥哥练武的小丫鬟,她却突然心软了。
她无声的穿过小径和回廊,寂静的路上只有她一个人,夜里的鸟发出古怪的咕咕的叫声,像是在催促她,可是姜陵的步子却渐渐缓了。
她离成功的日子不远了,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姜陵深吸着气,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要更加坚定一些。星光洒满了步道,崇礼坊的夜色缺少了白日的人气和热闹,凭添了荒僻。树的影子一晃一晃的在地面摇曳,书本和纸张的味道淡了些,虞锦抱起膝盖,想到那几个人正捧着字画不知道在哪里做梦,她却要在此地发呆。
她想云嫦其实是个好人,她在落魄以前并不明白,要保留一个秘密和抗拒为此能获得的一切都是不容易的。廊角种着的夜来香绽放了,传来沁人心脾的香气,黄色鲜艳的像是要脱出花瓣,虞锦死死盯着那一丛花,竭尽全力的想些别的东西,可那些旧时的记忆还是不识时务的绷紧她的脑海里。
她想起云嫦偷看哥哥的样子,带着女儿家特有的娇羞可爱,红着脸上前给他们兄妹斟茶,然后被姜陵抓住逗弄了一会儿。
她想起云嫦的巧手,缝出来的荷包和香囊总是独具匠心,透着姜陵最喜欢的桂花香。
她想起枉死在宫中的贴身丫鬟。
她想起父亲,母亲,大哥和乳娘。
人这一生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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