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心直口快（1 / 2）

吴能手捧着书本，正讲得精彩，忽见郭三紧盯着自己的右手，心里微微一惊：“这小丫头有些异样，莫非她猜到了昨晚之事？”

那抱着郭三回安养院的黑衣人，正是吴能。他尾随唐仁上山后，看到草丛中蹲了一人，细辨之下，发现竟然是郭三。然而张五和唐仁话不投机，只说了三两句，便已开始动手过招。吴能无法离开，只好悄悄地躲到郭三身后，静观那二人相斗。后来夏聆琴受伤，郭三出声惊呼，他忙捂住郭三的嘴，抱着她急奔下山。郭三惊惧之下，竟然将吴能的手指咬破了。

此时郭三见吴能的右手裹着白布，已隐隐猜到他就是那黑衣人，寻思：“吴学究虽是书生装扮，却丝毫不显文弱，莫非他真的会武功？”再仔细打量吴能，只看他身高肩宽，体形匀称，风度翩翩，英俊倜傥，果然是一副隐世高手的模样，又想：“昨晚我胡乱咬了一口，也不知咬的是左手还是右手？”脑海里浮现出当时的情形，她被那人抱在身前，脸朝地面，只见树木不断向右移动，后来随口乱咬，便咬到那人的手指，如今细想起来，应当就是右手！

吴能看着郭三，问道：“无边落木萧萧下，其中的‘落木’作何解？”郭三心虚，怕被他瞧出端倪，忙伸手指着学堂的屋顶，大叫一声：“快看！一只麻雀飞进来了！”众孩童纷纷抬头张望，找了半天，只见学堂内空荡荡地，又哪来半只麻雀的影子？

陆单问道：“郭三，麻雀呢？”郭三奇道：“咦？我分明看到一只麻雀飞进，怎就不见了呢？难道是我眼花？”伸手挠了挠头，大惑不解。

其实屋里根本没飞进麻雀，那只是郭三的一个小伎俩。在以往，每当她遇到难堪之事，便会说一些出人意料的话，又或伸手指着某处，尽力装出一副惊讶的神色。旁人听到她的奇言怪语，又或顺着她的手势望去，即使甚么也看不到，也暂时忘了当前的情形，注意力被成功地转移，从而化解一场尴尬。

此时郭三故伎重施，虽然费尽了心机，但仍未逃过吴能的眼睛。

若是换作三个月以前，吴能定会被郭三骗了。但二人相处日久，吴能早知这小姑娘不仅才思过人，更是智计百出，她装模作样地引起混乱，只是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

对于寻常的八岁女童，经历了昨晚之事，必定会惊慌失措，忙着将一切告诉王大娘。然而从昨晚到现在，至少已过了八个时辰，王大娘只提及郭三淋雨之事，却未说甚么“西山树林”，显然她还被蒙在鼓里。

吴能吃惊之余，仔细打量郭三，见她坐在桌边，偶尔看自己一眼，便又低下头去，对着书本念了起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禁骇异。

郭三原本担心吴能提及昨晚之事，后见他久不发问，又有些失望，心想：“我淋了一晚的雨，你就不关心么？”

直到散学时，吴能始终没问郭三昨晚去了哪里，似乎那黑衣人并不是他。郭三微觉生气。

次日上午，郭三再次探望夏聆，见她坐在床边，头上的面纱已然除去，容貌秀美绝俗，只是肌肤间少了血色，略显苍白。郭三喜道：“夏姐姐，你右肩的伤好啦？”夏聆琴点了点头，轻声道：“嗯，那一剑刺得并不深，我又有上好的金创药，现下已无大碍啦。”

郭三只在电视里看过“金创药”，却未曾亲眼见到，心里好奇，问道：“甚么金创药？”夏聆琴微微一笑，对绿竹道：“取金创药来，让郭三瞧瞧。”

绿竹站在床边，听着二人的对话，早已惊得呆了，结结巴巴地问道：“郭三，你……你怎知姐姐受……受伤了？”郭三正说得高兴，忽听绿竹问出这话，不禁愣在一旁，她看到夏聆琴恢复了本来面目，又见她身体大愈，一时忘乎所以，竟然开口问她“伤势如何”。

夏聆琴假扮毁容，只是为了和张五斗气，如今张五既已知道真相，她便恢复了本来面貌。方才郭三进屋时，她只道郭三看到自己的容貌后，定会大惊失色，又或者欣喜若狂，随后她再笑着解释原因，逗这小姑娘开心。谁知郭三晏然自若，似乎早就知道了真相，倒将她自己吓了一跳，正苦思缘由之际，忽又听郭三问到“伤势如何”，当下不及细想，顺口答道“那一剑刺得不深”。这也怪她大意，虽知郭三心思缜密，却仍将她当作八岁的孩子看待，不意郭三心直口快，毫不讳言，令她防不胜防。

郭三甚是尴尬，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该说些甚么，心想：“那天晚上，夜探夏姐姐家的三位黑衣人一定是张五哥、唐大叔和吴学究。我早就知道此事，却一直没说，如果我提前告诉夏姐姐，或许她就不会受伤了。”自责之意顿生。

夏聆琴却想：“我分明受了剑伤，却谎称生病，骗她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实属不该。只是奇怪，郭三怎知我受了伤？莫非我换衣服时被她瞧见了？”心中既感惭愧，又觉惊讶。

郭三在床边坐了一阵，便即匆匆告辞。绿竹送郭三出门，问：“郭三，你怎知姐姐受了伤？”郭三慌不择言道：“我听张五哥说的。”绿竹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你认识张五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再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