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在水一方（1 / 2）

入了夏，小院里的空气变得凝滞，屋子里一丝风都透不进来，花花草草在骄阳下也略显萎靡，就连知了的叫声都变得有气无力。

后院湖里的荷花开得正好，齐泠芳让福宝每天去摘一只回来，荷香清冽淡雅，倒正合了齐泠芳的心意。

福宝因为跟莫叔的良好关系，每次都能取到最漂亮的那一枝，齐泠芳偶然间去了一次顾宛然院里，发现自己屋里的花比顾宛然的无论是颜色、姿态、新鲜、还是丰硕程度都高出一截，顿时看着福宝更加顺眼了几分。

姑娘兴头来了，决定挑出来几首荷花的诗，让福宝背了，还让她多写上几遍。

福宝傻了眼，觉得自己绝对是因福得祸的典范，不过在读过之后也跑去元娘那里献宝，摇头晃脑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元娘仔细听了之后，啐了她一口，说：“牡丹菊花又惹了这人什么。”

福宝知道元娘一直都爱牡丹，嘿嘿傻笑着说：“要我说，荷花最好的地方就是有莲藕，有多少种好吃法。”

“到底是厨房丫头，姑娘屋里那么多书墨也没把你身上的油烟味儿熏没了。”元娘不由得笑了起来。

“说起来，菊花也能泡水，茉莉可以制茶，就唯独牡丹最无用，只有好看。”福宝皱皱鼻子，小声说。

“别的花总还要别的东西提气，那寡淡的，就得凭借香气吸引人，那平凡俗气的，还要靠吃的用的给自己加价，”元娘摇了摇头，笑着说，“唯有牡丹国色天香，雍容华贵，用不着非得香气袭人，也不用吃喝玩用，光看，就已经足以艳冠群芳了。”

福宝张嘴想要反驳，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说法，悻悻然闭了嘴。

再过了几日，太太把湖边的水榭收拾出来，让齐泠芳在里面乘凉。

齐泠芳约了几个要好的姑娘到齐家来赏花，地点就设在了水榭，太太资助了银子，老太太赏了新鲜瓜果，。

福宝自告奋勇的替姑娘长脸，绞尽脑汁花了一周的心思才做了一桌子点心，所有点心的味道和样式都照应了应季的花，从春天到冬天，梅花傲雪，桃花缤纷，荷花清雅，菊花凌霜，算是应了齐泠芳说的群芳宴。

齐泠芳虽然平日里对福宝的厨艺并不多看得上眼，对吃喝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可这一次见了一桌精致可爱的花朵状的点心，也是心生喜欢，看福宝这几天绞尽脑汁，又因为长时间泡在厨房琢磨新花样，有几分疲倦的样子，索性心情大好的放了她的假，允许她当天守在院里，不用去水榭随身侍候。

这次请来的姑娘不多，但是齐泠芳平日里要好的几位，因此齐泠芳几乎调用了全院的丫头，只留了一个婆子和福宝守院子。

婆子年纪大了，坐在长廊上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福宝年纪小，虽然前几天是累了些，可睡了一觉之后又觉得来精神了，一大早收拾打扫得不亦乐乎，把扫院子的活儿也都干了一遍，又去了书房给齐泠芳收拾书稿。

齐泠芳的书稿现在交给福宝来收集整理，她平日里十分刻苦，无论是诗词还是杂记都有所涉及，有时候写得好了，就会留下来，写得不好就撕了，就这样下来，也写了不少。

福宝需要做的工作就是把同样题材书稿放在一起，集成册子。

这些小册子专门放在书桌旁边的抽屉里，福宝经常会翻出来看，她毕竟还是底子浅，比起齐泠芳教她的那些经典诗词，她反倒更喜欢看齐泠芳自己写的，大概是因为那些有名的诗人她一个都不认得，反倒是齐泠芳起居作息，福宝都十分了解，看到她的文字脑海里总能描绘出相应的图画，反倒是那些“大漠孤烟直”“铁马冰河”让福宝怎么都想不出是什么样子。

顾宛然进屋的时候，福宝正在屋里看齐泠芳昨晚写的诗，坐在书桌前小心翼翼的临摹着齐泠芳的字，看到她进来，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里的笔，迎到门口。

“表姑娘。”福宝略显惊吓的看着顾宛然行礼，怎么也搞不懂为什么顾宛然会在这里出现而不是在水榭。

顾宛然换了一身新衣服，旁边站着另一个姑娘，好奇的看着她们。

福宝心里莫名其妙的“咯噔”一声。

“我平日里不去花园里玩，想先过来找姑娘一起去。”顾宛然笑嘻嘻的看着福宝，像是从来都没有过芥蒂，“你们姑娘人呢？”

“姑娘一早就带着丫头们过去了，”福宝连忙回答，“这会儿应该在水榭了。”

“福宝你也不是厨房的丫头啦，”顾宛然似笑非笑的看着福宝，“怎么还用在厨房的那一套回话？”

福宝一愣，不解的问：“怎么叫厨房的那一套？”

“全京城谁人不知道齐家是书香门第，就连小厮丫头都通读诗史，更有‘行人更在春山外’的佳话。”顾宛然的目光紧紧盯着福宝，脸上的笑意未减，“你又是跟在姑娘身边的读书丫头，齐家姑娘是名满京城的才女，她调教出来的丫头，总不该只回答我一句，姑娘带着丫头们过去了吧？”

福宝咬住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