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1）

秦常恩惊魂未定，湿漉漉地瘫倒在甲板上。

那个女队员就躺倒在他的旁边，经过了刚才的死里逃生，她居然还在沉睡不醒。

但她的脸色似乎红润得有些不正常，秦常恩伸出手试了一下她的额头。

额头很烫。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赶快准备好抢救……”他对那个正在脱下身上潜水衣的年轻人喊。历尽千辛万苦才坚持到现在，秦常恩绝不想在最后时刻功亏一篑。

年轻人看了一眼地上的林初雪，拿起地上的对讲机喊了几声。一会儿，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推着一副担架，远远地从甲板那头跑来。

“谢谢！”秦常恩长长地舒了口气。

年轻人不耐烦地摆摆手，表示不用谢。

林初雪被两个医护人员抱上担架，小跑着远远离去。

秦常恩抱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脑袋。现在，他有时间梳理一下自己的思绪了。

从鬼门关被拽回来的感觉并不差：直升机本来已经快要坠毁在甲板上，他和那个女队员本来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他在最后一刻把操纵杆推到底，直升机在要坠地前又俯冲了一段距离，尾翼重重地撞在船舷上，直升机失去控制，高速旋转的螺旋桨碰到坚硬的金属船壳立刻便折断成数节，直升机啸叫翻滚着向海中坠去……他想他是在直升机落到海面的那一瞬，头撞到舱壁晕了过去的，这也是他醒来之前最后的记忆，但似乎在潜水员使劲将他拽出舱门时他曾经醒来过……

现在，秦常恩确定自己和那个女队员都已经完全脱离了危险。但这只是和那群嗜血飞蝗较量里一次小小的胜利罢了，还远没有到生死决战的那一刻。

更何况，这次死里逃生的小胜利，还是在飞蝗们尚未真正聚集成群之前，代价尚且也如此惨重。如果等到它们真的组成那横扫一切的恶魔军团……他不敢再想像下去。

即使已经发生了这些事，秦常恩还是确定，除了他之外，还没有一个人能真正懂得这些蝗虫即将导致的灾难会有多恐怖。

在公司的实验室里呆了这么多年，高层对此类事件的反应通常如出一辙。

——“这些蝗虫会吃人！”伴着瞪大得几近做作的眼睛：这会是那些人听到这件事的第一反应。然后他们很快就会觉得索然无趣。“然后呢？”他们会问。

——然后？

——秦常恩会把实情告诉他们：如果这些有决策权的公司高层官老爷们不能采取正确的应对措施，那么保守估计将会有数以百万计的人类葬身在这些飞蝗的肆虐之下。

——接着毫不意外地，便是这些高高在上的大老爷们的一阵嘲笑，抱怨他把事情看得太严重了，如果轻信他的话，这将会浪费公司的很多钱来部署根本不必要的应对措施……

——这时候，通常就是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地忍受这群什么也不明白的蠢货大放厥辞的时候……只因他明白：没有这些人的授权和拨款，他什么也不能做。

尽管他只是个痴迷于研究昆虫的生物学家，只想单纯地躲在实验室中继续自己的研究，这些权力场中的政治争斗让他觉得苦不堪言……但这就是现实，即便是现在情况已经如此危急的情况下，他依然无法躲避。

如果他不能顺利说服这些人听他的，这个并不完美的世界，将会更彻底地变成尸骨遍野的人间地狱……

将林初雪送走的那两个医护人员，又推着担架跑了过来，停在秦常恩的身旁。

秦常恩拒绝了他们的搀扶，自己从甲板上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除了额头在直升机落水时撞在舱壁上的那个淤青的大包外，他身上并没有其它的伤。

连他自己都觉得是个奇迹。

他扫视了一下四周，视线所及之处，似乎少了某样至关重要的东西——他怎么现在才想起来？

“箱子呢？”

秦常恩脸色一变，哑声喊了起来。

“什么箱子？”正在收拾潜水衣的年轻人看见秦常恩看向自己，有些莫明其妙。

“那个很大的行李箱……”秦常恩现在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曾经在获救过程中醒来过，那一小段模糊的记忆，犹如多年前做过但早已褪色的梦……

“我有没有在你救我们出来时，告诉过你要把箱子捞上来……”他脸色发青，如果箱子里的飞蝗全部窒息死了，那这次死在岛上的那些特种队员就真的算是白死了。

年轻人镇定地摇头。“你根本就没有醒来过。”

秦常恩颓然跌坐在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