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几隔着重帘，眉儿愁苦 （二）（1 / 2）

腿上的麻木渐渐散去，她松开撑着石桌的手，将桌上的断箫拿起。

这一夜，戚无双无法乘睡，眼前总是浮起与戚云鹤相处的点点滴滴，每当想起他只对自己一个人笑的时候，就会无端地重拾起白天的一幕，然后痛的不敢再想下去。

着实难受，便坐了起来，来到院子中。正值月上旬，天空中挂着半弦月，清华悄洒，夜风中隐有花香浮动。

戚无双靠着廊柱而立，几次将箫放置唇边，却又放下。这箫，已经不能吹了。

紧咬下唇，她仰头看向天上的弯月，突然觉得，每个人都应该远远地隔着，默默的喜欢，才比较好，近了，便会像罂粟花一样致命。只是看到那样的美丽，那样温柔专注的目光，凡是女子都会忍不住渴望吧，即使明明知道那是一团可以让人焚灭的烈焰柝。

摇了摇头，她笑自己的愚蠢。如果像这样一直想下去的话，只怕自己会越来越想念，想念在他身旁的感觉，想念他的温柔，想念他的宠溺，然后逾越道德底线。所以，还是不要再想的好。

缓步走入院中，然后在石桌边坐下，在往昔情景浮起前，强自压下。

夜风很轻，稍带些凉意。这样的夜晚，让她想起在现代的某一夜，夏夜蚊子太多，她跑到某一最高建筑的顶端去凉风，有一个男吉他手也在那，他整夜整夜地在弹着情歌，而她就整夜整夜地坐在那听，彼此不曾有一句交流。那个时候的吉他手，心中也定然和她现在一般苦吧。爱而不得，弃之不能。当她还小，曾还是个局外人的时候，只会觉得他很可笑可怜，连三餐都无着无落，情之一字又岂能当饭吃？不值得对待的，一脚踢开就好，但是，如今她方知，入情，难，离情，更难胧！

不自觉的，她将箫再次放到唇边。

无声的旋律在夜空中飘荡，她半合上眼，手指轻按，如同素日吹箫一般。

是一曲《昔我往矣》，曲子是轻缓低沉的，记得翡翠老师初把曲谱给她的时候，自己还笑说，往昔美哉，可怀念之，却不可贪恋，未来更美，需分外憧憬之。那时她反复吹奏这首曲子，均无甚感觉，而今，却让她痛的无法言说。

她想，自己是不该如此窝囊的，她以前不会这样······

“没想到六殿下还有如此雅兴。”一个男子的声音突然在她背后响起，带着淡淡的笑意。

戚无双扔保持着吹箫的姿势，没有动，更没有回应。在人进入院子的时候，她就知道，只是她此刻不想理会。

那人走到她面前，撩起衣摆在石桌的对面坐下，是无尘，他的白衣在夜色中更加凸显，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戚无双觉得此刻的他无比的讨厌。垂下眼，她不再理会他。

“不知我何时得罪了六殿下，让六殿下如此嫌弃？”

戚无双放下箫，直到此时她才正眼看他。

“国师大人不请自来，所谓何事？”她淡淡问，并不显露任何怒气以及伤痛。

无尘笑了笑，身子微微前倾，眸中透着一抹了然的光，“闻得箫声而来。”

戚无双心中一震，眼睛却定定地看着他，不显露丝毫的神色波动。

“殿下的箫声断人心肠，难道殿下竟未发现？”无尘温和地笑着，让人摸不透他的真实意图。

良久，戚无双移开目光，看着一树花影，幽幽道：“国师大人何时也开始糊弄世人了呢？”竹箫已断，早无声可发，他又哪里听得箫声？

夜色中，无尘收回笑意，他低沉而缓慢地道：“殿下此时的心声正是箫声。”他一个字一个字说的非常清楚，清楚到让人胆战心惊。

戚无双脸色一变，月光照射下，惨白的吓人，好半会儿，她才轻轻地道：“本殿下不知国师在打什么哑谜，如无其他事，请回吧。”她在下逐客令，对于他的言语不想理会。

“如今戚国朝堂不稳，殿下慧心，当以国为重，赢得入世通牒。”

“既然国师如此记挂戚国江山，不如舍去这身国师之衣，进宫争个一官半职的，也好过在这儿瞎操心。”戚无双抬起头，青蒙蒙的月光映出一张稚气却尊贵的脸。

无尘长身而起，“殿下身在帝王之家，若没有野心，也必得有自我保护的能力，如今的殿下，离开那些宫中侍卫和暗影，是活不过一个时辰的，如何取舍，殿下自有决断，无尘只不过多嘴插上一言而已，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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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格之中，灯光映照，榻上托着一袭绯衣，艳丽的惊人。

“她答应了？”戚云鹤揉了揉疲惫的额角，问。

无尘一身白衣站在灯前，面色澄静如水，暗格内，除了他与他，再无任何人。

“恩。”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又何必再多此一问，无非是仍抱着一丝期待罢了，只是那样的女子，那样的性情，又怎会甘做砧板下的鱼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