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退婚（上）（2 / 2）

母的面，她不敢就甩开了端木芬。只用力挣开了胳膊，不冷不热地道：“我也是为了小娘子好，就咱们恁样的人家，小娘子进了门，也只是吃苦，又何必呢。”

端木芬急道：“粗茶淡饭，我不觉着有甚么苦的。”

坐在上首的端木晚见侄女如此，又是心疼又气恼，再听了卫安人的话，忍不住冷笑道：“当日是卫家家徒四壁，不一样上门提亲。现如今卫相公高中探花，怎么倒说起吃苦的话来了！”

卫安人稍稍哑了口，旋即厚颜嗤笑道：“当年的端木家怎与侯府相提并论。不用远说，”她干柴似的大手陡然攥住端木芬的手腕，“小娘子手上这一对白玉镯子，就够咱们家一年的嚼用！”

端木芬忙道：“安人不喜欢，我不戴就是了。”说着，急忙就去褪玉镯。

端木晚看在眼里，指尖都哆嗦了起来。

卫安人眸光斜斜一瞥，冷笑了声，坐正身子道：“瞧瞧，小娘子还没过门，就如此委屈了，咱们可真是受不起！即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又何苦绑在一块儿。小娘子委屈，大郎心下也难过不是。”

听她提起卫子都，端木芬停了手上的动作，仰了脑袋，直直地看向卫安人，忽地扑上前抱住她的双腿，“安人你容我见见卫郎，我与他多年情份，他一定不会……”

“还见甚么！”卫安人掰开她的手，“虽说儿女婚事是父母之命，可大郎也大了，如今又有了功名。这么大的事我总要同他商量着的才能办呀。”

卫安人言犹未了，端木芬已惨白了一张脸，，哆嗦着嘴唇眸光痴呆，幽幽的声音轻乎的叫人心颤，“安人的意思，这婚是卫郎要退的？”

卫安人点了头，还不及开口，端木芬陡然立了起身，有些癫狂地叫道：“不可能！卫郎不可能这么做的。”说着又扑到了卫安人身上，紧紧拽住她的胳膊，“我要见卫郎，我要见卫郎，我要见卫郎！”端木芬情急之下，手下自是失了轻重，拽在卫安人胳膊上手青筋都鼓了起来。

卫安人痛声轻呼，屋里老姆、养娘赶紧上前又劝又拉，好容易分开了二人。端木芬挣扎着还待上前，不妨姑母几步抢到她面前，扬手一记响亮的耳光，震得满室皆寂，只听她厉声训道：“你好歹是官家宦的小娘子，怎好如此下作？旁人看你草芥一般，你自己也这般看轻自己么？自小你父母当你如珠似宝，难道是就为让旁人做贱于你？他们地下有知，岂非要心彻心扉。你为人子女，就是如此孝顺父母的？”

一连串的疾声质问，把端木芬的眼泪都逼了回去，脸色虽是苍白，涣散的眸光慢慢聚拢。

卫安人的面容青了又白，白了又黑，好半晌憋出一句话来，“夫人甚么意思？咱们也是好心，只怕小娘子吃苦……”

“端木晚旋然转身，淬了碎冰似的眸光直探入她的眸底，卫安人一时间哑了口。端木晚轻启朱唇，张口欲言，身后的端木芬敛了哽咽，挺身走上前，沙哑的声音略有颤抖，一字一字却是清晰明了，“既然安人说退婚是卫郎的意思，恁么就请他来当面说清，只要他说一句，我决无二话。”

“果真？”卫安人有些不信地问道：“莫要他一来，你又缠着他不放了。”

端木芬苦笑失声，“安人放心，他要走我也留不住！”

卫安人又迟疑地打量了她姑侄两眼，把跟在身边的一个小养娘拉到一边，低声吩咐了两句。然堂屋悄静，卫安人的嗓门又大，即便压了声音，众人还是清楚地听在耳里，“你到外头去请大官人进来。”

端木晚听在耳里，待要发作，却被端木芬握了握手，转眸看去，见她眸中一片哀求之意。端木晚心头虽恼，终还是心疼侄女，硬生生地忍了下来。从鼻子里哼了声，拉了侄女，一面说一面往里间去，“这么热的天，咱们且到里边换身衣裳，再叫人传个冰碗吃。”

走了两步，忽又回身吩咐人道：“领了卫安人往外边倒厅里坐吧。”

小养娘们应了声，便引了二人而去。

侯府门第，捧高踩低原是常情。更何况端木晚得如此明白，恁些养娘老姆，谁不是心里有数。因此，一领了卫安人同官媒进了倒厅。就都各自散去，只留得他二人坐在倒厅里，连口茶也不倒。

倒厅本就狭仄，况且又不曾摆的冰，这会子日渐中天暑气袭来，只把屋里两个老货热的几乎把挥扇子的手给摇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