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3)
,把两条白生生的小腿露在外面,很是扎眼。她的名字常出现在男职工们睡前饭后的闲聊中,其间多半夹杂着几句不干不净的荤话。鹿鸣并不反感工友们的这种“放松方式”,但从不加入,也从没有因为工友们毫无根据的臆想,就从她身上读出什么风尘味来。在鹿鸣眼里,她仅仅是一个离了婚的,不幸的女人而已。
刚进厂里不久,鹿鸣就注意到这个叫陈丽云的女人对自己和别的职工似乎有几分不同。好几次他到食堂打饭,她从里面办公室出来,嘱咐打饭的师傅,“小周年纪小,还在长个呢,给他多打点。”
那时的鹿鸣没有多想,他不认为能和这个比自己大八九岁的白净女人有什么瓜葛。现在想来,似乎这一切就都有了联系。鹿鸣仍不敢确信自己的某种猜测。虽然她是个离过婚的女人,但毕竟没有孩子的牵绊,也还算年轻,甚至还有几分姿色。再寻个好人家,嫁了,绝不是什么难事。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有这种可能。也许人家只不过是同情自己这个穷小子而已。他有什么呢?除了年轻,除了年轻所附有的力气,他一无所有……
当鹿鸣还在为这件事耿耿于怀的时候,他还不知道,他的哥哥,剑鸣,已经消失三四天了。
剑鸣是在回到师大后的第三天凌晨不辞而别的。
那天早上,志全的酒劲还没过,在床上睡得一塌糊涂的,兜里的手机就震了起来。志全迷迷糊糊的按了接听键,苏野那颤抖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剑鸣走了。”苏野尽力想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可越这样反而越让志全不安。
“走了?什么意思?”志全猛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张秃头把鹿鸣写的检讨书发到学校论坛了,全校都看见了,就咱们几个还蒙在鼓里。剑鸣早就知道了,要不然他不会这么快从苏州回来的。咱们太大意了,那天喝酒,我就看他有点不对劲。他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肯定早就跑到张秃头那里吵过了。”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罗老师和关琳知道吗?”
“罗老师也是刚知道,关琳那边,我刚打了电话。张秃头听说检讨不是剑鸣写的,也发了大火,说要把剑鸣的学籍给注销,罗老师也受了批评。剑鸣根本不吃张秃头这一套,张秃头说要开除他,他就自己走了。”
“现在有什么办法吗?”
“暂时还没有。”
“他家里人知道了吗?”
“剑鸣出来上学不容易,他内心一直很矛盾。应该还没给家里说,咱们暂时先别通知鹿鸣,先想想办法。”
“我太了解剑鸣了,如果张秃头不主动服软,剑鸣无论如何是不会回来的。”
“我忽然有个想法,咱乐队不是一直想在学校里搞一次专场吗,我们——”
“我懂了,主意不错,晚上我们仨一起商量一下。”志全会心一笑。
…………
苏野、志全和关琳赶到剑鸣宿舍的时候,剑鸣的床上已经空荡荡的了。
最先发现剑鸣离开的是室友胖三。凌晨三点,胖三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剑鸣就已经不在了。
苏野俯身在剑鸣的床上查看着,似乎在寻找什么。果然,在靠近墙脚的床板缝里,有一张纸条。纸条上有一首用钢笔沾血写下的长诗。是剑鸣的笔记。苏野看了看关琳和志全,心里有些不安。
志全接过纸条,念了起来,声音低沉的让人窒息。
《间夜——写给逝去的和到老的》
我站在抒情和背叛的两岸
四顾哑然。做下如今的抉择
以及远去是我的宿命,终于
说我不爱了,只留下一片暗藏热泪的山河。
我有一群放弃思考和恋爱的兄弟,将人群
用以爱情的词句挂在头顶。如果一切
尚未开始,我或许还能说爱;“别让我
不安”,这个夜间一半用来爱,一半用来遗忘。
在大地之间,听到晚来的琴声,
乡间的国土里:一群求爱的黑蚂蚁
爬向碧绿的夜莲花
雨一直下。
少了黑夜我无法正常生活,好象我曾
和过去相依为命过。走过黑夜里
柔软的生殖,回头看见踩进泥土的
影子,如同美好的时光挂在我唇边。
夜路,夜歌,还有生活在夜里的昆虫
和人们,这多么值得我珍藏和关爱。
生命在黑暗中生长,于光亮处死亡,
凭那干燥的火把,我为我死去的一部分
深感骄傲。背叛是一种难以描摹的痛苦,
遑论其他,如今是真的一个人离开了,
在这潮湿的富于想象的土地。
我双脚摩擦透明的生活,以求
保持更安全的姿势,孰料以落叶的速度跌进蚁群。
我用双脚起誓,我将走更长的路,
走更长的路赴一场必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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