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锦缘动(1 / 4)
关姚氏母子的院子原先是大房两个侍妾同住的院子。这两个侍妾都不得宠。院子窄小。夹在后花园的一角。阴暗潮湿。院子已经被抄家的人收过了一道。但凡值钱点的都被拿走。家具上也都贴了封。连被褥都被划得稀烂。
姚氏受刺激过度。一时回不过神來。被关起來后就抱着一儿一女。哭一阵。发一阵呆。丹菲同她说话。她全听不见。七郎还小。又素來被娇惯。也吓得只知道躲在母亲怀里哭。八娘要好些。还知道问丹菲:“五姐。咱们家这是完了吗。”
丹菲也不知道。崔熙俊临走前再三保证过。就算圣人不信那份书信。也绝对不会把段家牵连进去。说得好好的。怎么转眼就落到抄家的地步。
她只想冲出去抓着崔熙俊的领子。好好质问一番。可是她连这小小的院子都出不去。
“我们将來会怎么办。”八娘哭道。“会杀头吗。”
丹菲摇了摇头。“七郎还小呢。年满十六才要绞死。我们大概会被沒入掖庭吧。”
这时倒有些庆幸段义云已经跑走了。不然韦家必然是要弄死他的。也不知道他此刻正走到了何处。知道段家变故后会有什么打算。
八娘打了一个寒颤。挨着丹菲坐着。道:“他们为什么说阿爹谋反。”
“他们是在冤枉阿爹。”
“那咱们可以去找京兆尹申冤呀。”
“傻妹子。咱们沒证据。”丹菲也觉得有点想哭了。虽然她不是段家人。可是她如今的命运已是彻底和段家牵连在了一起。她就是段宁江。
外面狂风呼啸了半刻。豆大的雨点终于落下。这一下。就下到天黑都沒停。这其中一直沒有人來看他们。更沒送半点吃食。丹菲带着八娘把院子搜了一番。只找出一个熬药的炉子和罐子。半个饼子都沒找到。
七郎饿得直哭。姚氏终于回过了神。不分青红皂白地就骂道:“你们想眼睁睁看弟弟饿死吗。沒有吃的不知道去求人。”
八娘被母亲骂得掉眼泪。丹菲还镇定。冒着雨去敲院门。
原本门外守着两个士兵。只是如今雨这么大。这两人也早就跑开躲雨了。丹菲把手都敲疼了。外面也沒半点回应。
见她空着手回來。姚氏大怒。骂道:“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养你何用。这都是你爹惹出來的祸。累得我们母女跟着吃苦遭罪。你就是个扫把星。”
八娘面红耳赤。丹菲却是耐心地等姚氏骂完了。才幽幽开口提醒。道:“母亲。我阿爹也是七郎和八娘的阿爹。”
姚氏被顶了回去。恼羞成怒。随手抓了身边一样东西就朝丹菲砸过來。
丹菲不比寻常柔弱闺秀。只把身子一偏。就躲闪过了。
八娘扑过去把姚氏抱住。大哭道:“阿娘疯了吗。那是五姐呀。咱们是一家人呀。”
姚氏拍着地。嚎啕大哭。“我不是她娘。我不认她。”
这种时刻。便能分出生母与继母的区别了。若换作段宁江本人。听了这番话。必定要难过伤心。不过丹菲不是段宁江。不论段家姚家都和她沒关系。所以姚氏认不认她。她无所谓。
这样闹了一场。七郎哭累了。饿着肚子就睡着了。虽然是夏季。但是外面狂风骤雨。凉意浸人。可是屋里只有床榻。却沒可用的被子。
丹菲虽然被姚氏嫌弃。可是总不能不管两个小的死活。她带着八娘去把帷帐拆了下來。充当薄被。虽然脏了些。总好过伤风着凉的好。
是夜。姚氏带着七郎。丹菲带着八娘。挤在两张床榻上。囫囵凑合了一夜。
次日一早。四个人都被饥肠辘辘的肚子唤醒了。
外面雨已停了。丹菲再去敲门。终于听到门外士兵的回应。丹菲便求士兵送点吃食过來。
不料那士兵哈哈大笑。道:“你们段家如今就连一株草都是公家的。哪里有东西给你们吃。”
“郎君这可是要饿死我们母子。”
“与我们无关。”士兵道。“上头沒吩咐给你们送吃食。我们就不敢擅自传递物品。若是抓住。可是要论同谋处置的。”
丹菲狠狠跺脚。再度空手而归。
姚氏饿得沒力气发火。只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找出一个沒有被搜走的银戒指递过去。“这些当兵的不过是要好处。把这给了他们。换几个饼子就好。你弟弟再饿下去。怕是要受不住了。”
才饿了一天。有什么受不了。丹菲腹诽着。拿着银戒指去贿赂门外的士兵。
不料士兵根本就不收。还讥笑道:“娘子。你们段家虽然不是巨富。可随便从角落里搜刮一下。也不止这点。为了蝇头小利掉脑袋的事。换你你干。”
丹菲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
姚氏知道后。哭道:“这是要饿死我们母子呀。”
丹菲其实也有些赞同。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段宁江。韦家忌惮她手里或许还会有别的不利之物。就想干脆杀人灭口。反正抄家之中出点意外很容易。到时候报个疾病亡故就是。
想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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