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客非客，友非友（1 / 2）

阿里布紧急遣回的随从带来了成功邀请到吕飞一行的消息，让阿里突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里。现在匈奴内部形势不妙啊，须卜骨都侯和羌渠明争暗斗，牵连甚广。

须卜骨都侯仗着自己部落的实力和外援白马铜，紧抓住羌渠得位不正的小辫子——就算是前使中郎将张修擅杀上代单于改立羌渠也就罢了，可关键是汉庭连个封号也没给你，明摆着不承认你嘛！没有汉庭的支持，你还死皮赖脸占着位子干吗！

羌渠却是内有兄弟去卑支持，外也占着大义的名分——总归汉人立的单于，是我而不是你，这是事实！万一哪天汉庭发下诏书给哥一个封号，那你们那些左右摇摆的家伙就要小心了！凭这些，羌渠倒也是颇有些部落支持，比如楼拔。

自己嘛，因为和白马铜比较熟，又看不惯羌渠的懦弱，更不忿汉人对匈奴的操纵，所以投入了须卜骨都侯一边——争不了大位，好歹能瞅机会壮大部落！自己也有王牌，那就是自己的外甥，现在盛传匈奴第一勇士的阿里布。有这个名头威慑，谁也不能忽视自己，那就是自己的机会了！

从使者那得知邀请成功的情形，阿里突不由和众人大笑——楼拔部，愚蠢！同时也心下凛惕，严令下去：“汉人贵客到来后，十二分注意自己的言行，把以前的那些散漫收起来！谁要是让贵客们一时不痛快，我就要他一辈子不痛快！”

终于等到吕飞到来。相见时，只有几个公子哥露了个面，不到落脚的地方吕飞是不会下车的。怡然安坐车中，斜靠着锦垫，侍女在一旁轻柔得按摩着身体，手随意抚着银狼，悠悠出神。

这惫懒狼，一跟了吕飞，懒得出奇，除了吃东西，在车上就没怎么下来。但要说懒还不怎么正确，因为有时独自出去不知去哪逛一圈回来。闲得无聊了，就在车上呦呦叫几声，吓唬吓唬马儿牛羊，嘿嘿自乐。吕飞他们对此真是哭笑不得。

悠然进了阿里部，众人享受着阿里突殷勤的侍奉，如同在楼拔那一样东拉西扯，东游西逛。自以为得计的阿里突，却不知悠闲的表面下，得了吕飞指示的众士子在言谈嬉笑、打马围猎中，紧张而忙碌地收集着信息——匈奴的人文、制度、地理、传说……然后便是汇总到吕飞那里。

忙碌了几天后，吕飞和诸生汇集，余众紧密布防于帐外远处。吕飞满意地点头：“好了，差不多了，计划可以实行了。”

诸生得了吕飞的指令行事，实际却不知道吕飞定下的计划是什么，也没多问——君不密则亡其国，臣不密则丧其身，这道理，众人却是懂得。个个兴奋非常，就等着事态发展，领略吕飞的布局。

吕飞沉吟，吩咐道：“司马默！带着这些文稿回去，向先生和墨武他们详细汇报这边的一切，听他们指令行事！”不称字，这便是正式的命令了。

司马默在诸生羡慕的目光中热血沸腾，直身抱拳行礼：“唯！”然后雷厉风行地出去安排了。

又忽忽数日，恍惚间，将近六月了。

匈奴河套之地，已经暗潮汹涌，各部落剑拔弩张。几起小冲突的发生，让得讯的阿里突他们忧心忡忡的同时也不由心定，怕什么！有布儿这个宗师在，还有汉人宗师对自己观感还不错，自己不琢磨别人都是好的了，要保身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一天，吕飞在小山顶登高远望。天气有些炎热了，吕飞便出来在附近的一个小山，树木密处取下凉。望着远方一处颇高的山，笑了。回首看向阿里部，笑容便消失了。

胡人部落中，汉民不少。便如楼拔部，统计下便有三百多人，阿里部较楼拔部离汉地较远，数量却反多，四百多人还是有的，里面虽有不堪官府赋役流浪的，或是内地杀人逃亡的，绝大多数，却是被外表恭顺的匈奴不时私下掳掠的。

匈奴需要财货，需要人口。楼拔部还算好些，虽然多有欺压，总算还能吃饱，阿里部却是野蛮的多，这些同胞多是衣衫褴褛，面色饥黄。说白了，便是当做奴隶对待的！有些女子更是作为玩物或是作为头目级人物的生育工具！在大汉掌控下，内附的匈奴尚且如此，年年寇边的鲜卑对边境汉民造成的伤害又会如何！

诸生虽有注意，面有不忍之色，随后便安之若素。在他们眼中，一则朝政混乱，“鞭长莫及”，便成了他们无力之下安慰自己的借口；二却是身为上层精英分子，贱民们的死活和他们相距太远了，慈悯之心发作也只是同为汉人的“物伤其类”的感慨罢了。只要使胡虏不反叛，不大规模掳掠汉人，便是大功！司马先生的想法，想必是一样的。如此近的距离，难道与楼拔部交往甚密的司马先生，不知道其内汉民的待遇吗吗？！

“哼！楼拔，阿里，匈奴！鲜卑！”吕飞眼色转寒，长吐一口气：“很快了！”

与此同时，阿里突又一次愤怒地将酒碗砸了出去：“你说什么！”

下面一个大汉身子微微一颤，头更低了：“阿里勒自汉人贵客来了便避居百里外的营地，您两招都不来，前几日回报，阿里勒带着五六百人出去围猎了……”

阿里突觉得自己很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