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梨园（1 / 2）

“没事，”苏雯锦放下了帘子，缩回到马车的角落里，“我就是有点羡慕他们的生意，或者，我们也请个妇科大夫？”

当下世风并不开化，很多女性病患多是求中医，可也只局限在伤风等简单的病情与外伤上，如果能争取到妇科这一块，先从达官贵人的女眷开始，逐渐覆盖到平常人家，将会是块大油水。

愿望是美好的，可没有本钱，又到哪里请女大夫？而且，她并不指望省城有妇科大夫。

越想越郁闷，苏雯锦脸上的怒气愈加明显。

“二妹妹。”

马车外传来苏子华清朗的声音，苏雯锦转回目光时，翠巧已经撩起了窗帘。

“我猜就是你，”苏子华站在马车外，笑道，“我和姑姑约了朋友到梨园看戏，二妹妹有没有兴趣？”

苏雯锦还没答话，王嬷嬷就偷偷捏了捏她的胳膊怂恿着。

苏雯锦苦笑，领着王嬷嬷与翠巧下了马车。福安将马车停到旁边的茶楼外，也屁颠颠地跟了过去。

这是几人第一次到梨园，虽然好奇，却也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几人规矩地跟在苏雯锦与苏子华身边，走到前排，见苏晴与几名洋人坐在一起。

苏晴是“票友”，闲的无事的时候，便会与前朝的几名大官女眷一起来听戏，顺便拉拢关系。今儿苏子华陪几个洋人朋友来凑热闹，苏晴比他懂戏，便充当了解说，先前苏子华临时有事出去了一趟，正巧遇到了苏雯锦。

苏雯锦好笑地看着一脸严肃的王嬷嬷，冲她调皮地眨了眨眼，这也算是应酬了吧，这下她总该没话说了吧？

苏雯锦对折子戏没什么兴趣，苏子华的爱好也不在这上面，到是苏晴津津有味地对几名洋人讲解着，苏雯锦时不时地搭句话。想是她敷衍的态度令王嬷嬷恨铁不成钢，王嬷嬷偷偷扯了好几下她的衣角，就在苏雯锦感觉袖子快被撕破的时候，台上的戏曲终于落幕。

“锦儿，来，我给你们介绍。”苏晴有些小激动地拉着苏雯锦朝后台走去，苏子华与他的洋人朋友跟在后面。

后台没有苏雯锦想象中的那么热闹，她缩在人群末处看着苏晴兴致勃勃地走到一“生”角色面前，两眼放光。

“苏姑娘。”小生按照戏里的动作给苏晴鞠了一躬。

苏雯锦听到王嬷嬷轻飘飘地哼了一声，也跟着抽了抽眉毛，苏晴虽然没有嫁人，可这声“姑娘”实在是……有点不适合她的岁数。

苏晴似乎与这名“小生”很熟稔，将他介绍给了苏子华的几位朋友，然后冲苏雯锦招了招手，“这是我侄女，锦儿。”

“苏小姐。”

浑厚带有磁性的声音让苏雯锦又抽了抽嘴角，她什么时候与姑姑一个辈分了？

还礼后她客气地说道，“叫我锦儿即可。”

小生也不推辞，“小生玉麒麟。”

这戏名到是挺儒雅的。

苏雯锦客套地点了点头，没做过多的搭理，玉麒麟脸上还上着妆，分辨不出他的模样。

到是苏晴也不管自己的侄女与侄子都看着，将玉麒麟的手握住了，风情万种地说道，“麒麟，中午我在大四喜定了位子，早点来。”

玉麒麟也不尴尬，大方地应了下来。

众人又说笑了几句，苏晴带着大家参观梨园，可苏雯锦明显看出她的兴致比先前淡了很多，说话的时候甚至有点心不在焉。

“苏老板，第一次见面，请多指教。”一穿着西装，扎着小鞭子的洋人冲苏雯锦礼貌地伸出了手。

站在一边的王嬷嬷似乎是动了一下，终是没习惯性地挡在苏雯锦身前。她虽然不认同这些洋人的礼节，可也知道这种场合这是最基本的礼仪，只是那双明显带着情绪的目光直勾勾地戳在对方的手上。

苏雯锦与约翰握了握手，两人落在了人群末处。

“在省城很少看到苏老板这么年轻的老板，看来子华的话不假，苏老板一定有过人之处。”约翰是大不列颠人，汉语说得不错，咬文嚼字中，丝毫不见他有所停顿。而且比起苏子华带来的另外两名洋人，他显得更符合国人的审美观，至少他没留那么粗犷的胡子。

苏雯锦不好意思地笑道，“那是堂哥夸大了，苏家是家族生意，我不过是继承了家里的产业，要说经验和能力，我比不上华老板。”约翰给自己取的中文名字叫“华约翰。”

华约翰谦虚地笑了，“哪里，别说省城，就是京城也没几个像苏老板这样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

“时局在发展，女性也可以赚钱养家，我想，在大不列颠一定有很多比我精明的女商人。”

华约翰不以为意地摇头，“大不列颠和这里不一样。”

苏雯锦笑了笑，没有继续争辩。

众人出了梨园便坐上了人力车，王嬷嬷跟着苏雯锦走在最后，偷偷嘀咕了一句，“大姑奶奶怎么这样？”

苏雯锦睨了她一眼，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心里却很无奈，还说翠巧说话不看场合，也不看看是谁做的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