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新手上路(2 / 4)
开某本文学期刊,随便找出其中一篇小说来读,多半都是名词加动作,活像一群叉手并脚、骨骼粗大的“庄稼汉”。当然,“庄稼汉”并不是不好,可放眼全是,就不是很有意思了。而事实上,这些小说里的“庄稼汉”十个就有八个喜欢涂脂抹粉,这愈发古怪得紧了。朋友又喝了一杯酒,朝我眨眨眼,又把“剑已不在,斯人已渺”轻声念了一遍,忽然露出孩子般灿烂的笑容。他可真是淘气,哎,中国的文字确实博大精深,我也笑起来,这八个字可真不是什么好兆头。说句实话,这位朋友的许多观点都很不错,只是稍嫌混乱,缺乏一个明确体系,他问我,什么是小说?它还是不是文人自娱自乐的小声说话?我说,小说已经过去了那个只能小声说话的时代。在一个多元化的社会里,它意味着无限的可能,任何一种表现手法,只要出现了,它就是合理的。虽然羽毛浮在水面,石头沉入水底,由于时代的局限,一些真正好的小说无法与公众见面,但它毕竟写出来了,不管它是否在未来的日子里有无机会获得出版,也就够了。小说,归根到底是一种智力上的自娱自乐。他又问,小说现在还是为了体现国家意志的一种宣传武器又或是服务于广大群众的一种文艺形式吗?我说,只要存在着专业作家,国家出钱养活他们,他们就必须体现国家意志。这与做生意一样,一个买,一个卖,公平得很。人的生存是第一位的,他们有他们的难处,不必苛求太多。至于“群众”,这是一个很大的筐,什么东西似乎都可以往里面装,但里面往往只有一堆垃圾。这很奇怪,不过,这就是事实。因为没有人知道自己是否属于“群众”中的一员,“群众”毕竟是一个政治色彩浓厚的名词。从另一方面看,现代社会要求人必须成为“陀螺”,能被“物”鞭打,方可踮起脚尖。于是,在标准、卫生、迅速等口号下,肯德基式的文化快餐长驱直入,占领了人们的喉咙与胃。食固然饱,然则只是一个饱而已。大家都在迫不及待地讲故事、听故事,闹哄哄一片,情形很有点像《镜花缘》中无肠国里的诸君。这个比喻有一点刻薄。很惭愧,但小说的的确确不是故事,否则天底下有一本《故事会》也就行了。他继续问,它与散文、诗歌、杂文、戏剧有何区别?我说,小说的最大特征是在虚幻中打造真实。由故事来承载,让人物来凸现,靠情节的引人入胜与巧妙构思来推动。诗歌最大的特征是语言的精炼,所谓歌以咏志,幸甚乐哉。文体断句分行。真正的诗歌无论古体还是现代,都是语言的舞蹈,都有其内在旋律,也都能谱上曲子把它们唱出来。戏剧最大的特征就是场景下人物的极端化,舞台、剧本、演员等都是戏剧的有机部分。散文是什么?准确说,它是心情。这个世上惟一有可能获得真正自由的便是我们的心灵。由一花一草一物一事诱发,从心灵深处淌下来的真实记录,便是散文,或喜或悲或怒或恨,或小桥流水风月雪月,或大漠风沙掷袂而去。真正的散文是不羁的,信笔所至,神思万里,此刻伦敦,彼刻北京,呼吸间已是千年时光流去。它不矫情,不涂脂抹粉,只是洒然。一柄剑扛在肩头,一个“我”走在南北东西,清风明月,长歌当啸。散文最大的特征是美。它分两大类,一是以“小我”的心情来溶入天地之间。以小我见大我,天道生生不息。最后终臻天人合一之境。它呈观音慈悲像。杂文是散文的另支。它由力量彰显,充满阳刚之美,它如匕首如长刃,破空划去,声撼千里。它呈金刚怒目像。散文不怕偏见。人的思想与观念就是种种偏见。他再问,那什么才是好小说呢?这个问题比较麻烦了。小说的确有好坏之分,好坏谁说了算?理论上,每一个人都有权发出自己的声音。但老天爷知道——他们并不能在每一个时候都清楚知道自己说了一些什么。他们以为自己发出的声音,很多时候,只是别人塞进他们喉咙里的东西。人是渴望上帝的,权威的阴影能换取一定时间内心灵的归属感。所以希特勒干脆一把火烧了国会,议会里各种拳打脚踢的声音迅速消失,纳粹美学的旗帜从此高高飘扬。坦率说,只有当任何一种意识形态都无法占据绝对的支配地位时,在各意识形态相互犬牙交错,相互妥协的空间里,文学才有可能回归本原,才能形成一种较为客观、公允的标准,从而作出评价。写作应该是冲动的、偏执的,个体的智慧因为它的激情,因为不可替可的惟一,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盎然生机。评价应该是理性的,不必强调主题先行,只需解释文章的主题并在技术层面上一一作出剖析。宇宙混沌而不可知,大象无形,所能触摸到的皆是片爪只鳞。冷与热,动与静,飘飘雪下的声音,它们有什么意义?雾在身边升起,我们都是摸象的盲人。象是什么一个样?象鼻、象身、象尾、象腿……我们所各自感受到的,就是象对于个体的意义。有人站得远,有人走得近,角度不同,经验不同,结果不同。其实所给出的答案并无多大差别。只不过说话的声音有大有小,有的是不能发出声音。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一部文学作品存在的方式是有限性。但其内涵及外延却是无限的。我们都可以用自己喜欢的方式来解读它,理解它。不要怕别人说你误读。误读其实更意味你对此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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