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兵不血刃,自相残杀(1 / 1)
岂料,山贼棍法突然大变,所有人整齐划一,抬手一振,木棍顺力一抖,从下往上,狠狠打翻了西戎人的下巴,不少人牙齿碎裂,血吞入肚,嗷嗷不止。最后一招,棍扫一片,从脖颈处打下,将人掀翻在地!
棍兵三招已出,立即退到后面,第二波肉搏刀柄冲了上去……
西戎人生性凶残,易怒暴戾,何时吃过山贼小儿的归,一时人人怒上心头,吐掉口中鲜血,大吼一声提刀便砍!交手几波,西戎人越战越勇,越凶,裴木殷见势已足,不慌不忙的吹了一个马哨,示意撤退。
已经负伤众人咬牙支撑,且战且退,直至三丈远外,弃刀而逃。西戎人心中恼火,不依不饶紧追不舍,见山贼拐了个山弯弯,窜逃入黑暗的地界,副将心中闪过一丝怀疑,莫非佯败,诱敌深入?
不过他看前方并没有别的岔路,只有这一条主路通大营,心中嗤笑:这帮山贼真是蠢到了家,竟往地狱逃窜,他提步就追,非出回这口恶气不可!
越追路途竟越开阔,倏然,前方火光乍现,副将心中大骇,不好,中计了!他烧红了眼角,山贼太过狡猾,杀意从暴突的眼珠里升腾,他朝身后大吼一句:“杀光他们!杀光,杀光”
顿时杀喊声一片,刀光隐隐朝着前方冲去……
而此时原地休整的独眼瞎,显然也听到这杀喊声,他大惊,扭转头去,竟是从身后传来的!可是汉兵杀来?他立即下令灭了火把,扭转马头带领骑兵向后冲出,待看清后方有百人追杀,黑暗中不辨旗帜,只是看他们身着铠甲,必不是山贼,是汉兵!
他抽出鞘中剑,向前一指,大吼一声:“杀!”
骑兵策马而出,朝着奔驰而来的“汉兵”杀伐而去,两兵交接,入耳皆是金属相撞之声,刀入腹内的撕裂声,惨叫呼嚎,马嘶刀鸣,一时间惨烈非常。热血黏糊,喷涌在脸面上,独眼瞎张开嘴,伸出肥厚的舌头,把溅在脸上的血卷进嘴里,品尝滚烫血液的滋味,马背上砍杀,手起刀落,跟切黄瓜一般,残杀不停,血流不止……
瞬间,收尾亮起了一片红光,独眼瞎刺伤了眼,他眯着眼睛,用仅存的一只眼看清了这如修罗炼狱的杀场,同族相残,袍泽相杀,还有什么比这八个字更为诛心的?他忍不住浑身颤抖,手掌脱力,血迹斑驳的刀柄咣啷砸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脸,血泪涌出,他嘶吼一声,带着毁天灭地的恨意,剜向高立土堠之上的裴木殷。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非西戎残暴,赶尽杀绝,岂能中了裴木殷的计?不过三招虚棋,步步扣在人心上,若不谋定人心,猜度脾性,裴木殷如何能这般骗死人不偿命?
第一招:弄出响声引西戎人派遣斥候探查,一箭杀之。
第二招:赵大宝换其铠甲乘其马,回去禀报“敌情”,使他前方部队轻敌冒进。
第三招:搬来石块树木,挪挡住前进的那条路,待一番较量后,激起其好战杀戮之心,佯败撤退,诱其走一条隐蔽的回环小路,神不知鬼不觉的绕至西戎后方。
自相残杀,水到渠成。
裴木殷迎着他血残暴怒的眼神,缓缓举起了弓箭,她的手微微发颤,眼神却坚定无比,挽弓拉弦,就和无数次射靶一般熟稔,箭在弦上即可便发,命在一线,由她操控。这一世她避免不了手染鲜血,她一直知道,一百条血债她刚刚背上,如今也要她亲手射杀将首,这一切她早就有数,可为何!为何她的手绘发颤,眼角会发红?
身后有人搭上了她的肩膀,未曾回头,她冷冷道:“不需要,我可以”
她胸膛中有一面战鼓擂响,咚咚咚,那是一种进攻的节奏,震耳欲聋,烧沸心中热血,眼中杀意一凌,她闷哼一声,果决松手。
箭矢破风飞出,带着十分戾气埋入他的心口!
肌理撕裂的痛苦丝毫没有缓解心中的绝望,他的血液凝滞,瞬间倒流,冲击着脑中翻飞的记忆,他忘了他踏着西戎边塞的第一场大雪,出征大汉;他忘了他在屏水关战役时失掉了一只眼;他忘了自己满心报复却只有押送粮草的任务。
他忘了全部……却将永世记得,这个眼神果决,杀意清冷的清秀少年。他痛苦的阖上了双眸,带着轮回的解脱投生来世。
来世愿得太平年,牧羊放马北归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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