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1 / 2)
婚约。
那时先帝还处于弥留之际,要求师傅答应作我的太傅,并与他的孩子订下了婚约——那时我天真地以为和我订婚约的孩子是个女孩儿家,并不知婚约之事是早已定下。
故而,就算从未见过刘珉却有种另类的同盟感,必定这是两名在不幸的政局下的无辜少女对未来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力。
我知道我一直对自己的生活是不甘心的,或者说是近乎于一种变态的愤恨。我没有因重生或传说中的穿越而高兴、激动,同样也做不到淡定坦然处之。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全是屁话,一个人突然发现自己一夕之间换了一个世界,连自己所处的地方是梦还是实都无法分清,更或者这种莫名地实将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也一并否定掉,我不清楚别人为何可以做了到淡然处之,我只知道我的精神快要崩溃,更让我恐惧的是我生存的环境,它时刻都不是安全的,甚至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能相信!平静安稳生活了二十多年,发现自己处在这样一个变态的环境中,除了压力还是压力,却无力改变,然后沉默,最终变态。
当其他人三岁的时候在做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这个世界,我三岁的时候躲在运送大粪的宫车上混出了皇宫;四岁的时候坦然地陷害死身边的宫人只为他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即使他曾经将我从青楼中救了出来;五岁的时候……
没心没肺,是我给自己最高的评价;恩将仇报,是我的常用手段。我只相信,在利益的驱动下,一切敌人都可以是朋友,一切朋友都可以是敌人。
所以,我勾结了当年卖我入青楼的人牙子,让他们为我四处拐带小孩子然后组建属于我自己的势力;也曾为了拐到自己中意的‘管家’而对他使计,让他四面楚歌,再以恩人的面孔出现在他的面前,给他一份安稳。
但在第一眼见刘珉时,或许说那时我还不知道他是谁,只因他清冷淡漠的眼睛里透着一种纯粹,纯粹得让人想收藏那颗明珠,仿若见到它就像见到了希望,又或者说,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曾经‘活’过了的二十多年的自己。突然间,已经埋葬了很久的‘良心’居然跑出来了,然后让人牙子取消了对他的狩猎。
那年,我五岁,在外人的眼中不过是一个粉嫰的小娃娃,但在那些人牙子的眼中,早已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混蛋——仇恨的力量总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强大。
再见他时,我才知道他就是那个和我订下婚约的倒霉蛋,更甚者对他有了几分同命相连的认知,甚至不介意偶尔用我的热脸去贴他的冷眼,只因我在他的眼里看到的那份纯粹——不悲不喜,明朗坦荡——这是我这一世也求不来的东西。
可惜,这样纯粹的东西,终究还是毁了。
原因很简单:某次意外,我们彼此发现了各自的秘密;
过程很简单:一对一单挑面谈;
结局很双赢:他如愿恢复男儿身,离开京城,只须在我成年弱冠之前回京。
然后,他一走就是数年,数年里,我们从未有过任何联系。
思及此,我笑了,斜眼挑眉看着悬在我上方的人:“我是否该佩服你睁眼说瞎话的勇气么?在过去的数年里,我们并未有任何的交集;就算是现在,你我之间不过是君君臣臣。我们之间有应付,但只是公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麒麟,你还在生我的气么?”刘钰长叹一口气,把头埋入我的颈旁,闷声说,“我知道当年是我威胁了你让你放我走伤了你,但我不悔,因为只有当年的离开才有现在的守候。麒麟,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真心,它不知在何时把你的名字刻在了上面,永不磨灭。”
我沉默了。
如果我是个正常的十八岁浪漫花季少女,定会为他的表白所感动;可惜现在的我只是披了张十八岁的皮,再甜的话到了我这里也只能像白开水一样无味。
“当年我们分开时还很年幼,那时你能明白‘离开、守候’是什么东西么?”我大笑,“更何况我从来不需要谁的守候,能守候我的只有也只能是我自己!”
“你不是我,怎知我不懂?”刘钰目光灼灼地盯了我良久,又长叹,“麒麟,不要再折磨自己,也不必用坚强还武装自己,那样的你,让我心疼。我想让你开心,想让你自在,也想让你相信这世间是真的有美好的存在。麒麟,试着相信我好么?”
我心一颤,一股刺痛扎入心间,让层层防备的心防出现了漏洞,积压的所有情绪猛地从缝隙泄漏出来无法控制。
“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趁他放松警惕的一瞬间,我猛地一掌打在他的身上,然后飞身下榻立于窗前,拔高嗓子大吼,“别在我的面前摆圣人姿态,我不需谁的怜悯救赎!我自己做我想做的事,是好是坏我都自己承受,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不后悔我曾做过的事,即便有一日会让这天地失色、让这世间万劫不复!”
话音一落,我怔然,这句话很熟悉,仿佛在很久以前的某时某刻也这般说过,然后迎接我的是‘林顽不灵’四个字及……及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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