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武举定魁(3 / 6)
仕途的偏风向自然导致了宋军高级将领中兼修文武的极少,再向下到中下级军官阶层,能文弄墨的就更是少数了。
卫希颜自然不认为不识大字的莽夫成不了名将,事实上不通文墨的古今名将还真不少见;但军队的整体素质是靠优秀的军官队伍塑造,而不是依赖于个别特异的将领。
这些通过武举上来的进士,他日未必人人可成名将,但他们通文墨熟兵书,再经军校的军事文化培塑,撒到军中就是播种机——优秀的中下级军官队伍必能促进军队素质的提升,上面的将领即使是头熊,下面的兵也是一群狼。
谁说“将熊熊一个,必是兵熊熊一窝?”卫希颜就是要打破这个常论。是以,武进士自然要像韩信点兵般,多多益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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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院放榜的当日下午,就是殿试。
安排这么紧凑,自然是为了进士榜尽快出笼,将朝官的眼球转移到武举上来,别再掐着脑门子想西湖事件如何如何发挥——
譬如像周望这类“热血”京官,前些时被枢密院打压下去的“北攻论”这会儿又乘“西湖之风”扶摇而上。
这种势头,卫希颜自是要打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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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试在文德殿进行。
御座上的赵构心情颇为愉悦。或许因他自身相貌趋于英朗,因此对英姿勃发的绝伦科三魁更有好感。谋略科的欧阳澈、龚楫既有书生的儒俊风范,又不失轩昂气宇,观之也让人悦目。
赵构并不似他父亲赵佶般用人偏喜貌佳者,但当他看清谋略科的头名倪朴面容时,仍是禁不住暗地皱眉。这倪文卿面貌生得普通也便罢了,偏偏皮肤又黝黑粗砺,不像堂堂的武状头,倒似遍历风尘的行脚客。
赵构面上笑容却依然亲切如故,让人无法揣得他心中所想。
殿试问得几句后,赵构对欧阳澈的印象更佳。
抚州布衣欧阳澈之名,赵构早有听闻。靖康年间与陈东、邓肃等领太学生两度叩13看网请诛蔡京六贼,次年又请罢白时中、李邦彦二庸相,名动公卿。赵构先入为主,心底自然就带了几分欣赏。
殿试时欧阳澈回语慷慨流畅,颇合上意。反观倪朴,回答上问却极简洁,能一字表述的绝不用两字,赵构听得枯燥无趣,心中对他印象更差,不由瞥了眼拢袖立于殿首的国师。
卫希颜一双眼眸清淡无绪,风姿洒立,一派高远。赵构不由将心头那份异议沉下去,似沉默片晌,又似乎只是一眨眼,他提起御笔在姓名资次上落了花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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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二十一日辰时,皇宫和宁门外放五甲进士榜。
宫门外聚了三四千人,其中有中榜的进士,也有入盘口下了注来确认最终结果的市民赌徒……看榜的喧嚷声和同年进士的道喜声将宫门的“和宁”二字掀得荡然无存。
向晚酉初时分,枢府会同兵部在临安最大的官营酒库——和乐楼里设武科的“会武宴”。
两科一千五百名武进士聚宴于酒楼南北双廊,人数之众,规模之宏大,场面之浩盛,超过历届武举,纵是文举进士科的琼林宴也无法与之相较。
卫希颜偕姚仲友等五位副考官与千名进士同饮,宴贺祝庆。
卫希颜容颜美致动人,但高远清姿又让众人不敢直视,诸进士初皆拘谨,南北双廊一千五百人齐聚竟鸦雀无声!直到国师笑语一句,“今夜莫非来了一众扭捏害羞的小娘子?”众进士哄声大笑,气氛方活络起来。
按理,众进士应持盏前往考官座前敬酒拜师。但进士人数太多,挨个敬酒怕是轮到三更也完不了。卫希颜遂主动出击,偕五位副考官顺向行下,挨桌敬酒致贺。
她来自后世,没有严重的等级观念,自然不觉得这种行为有何不妥。放在周望眼中,却是极失为人师者的体面——老师怎可走出向门生敬酒?
姚仲友、谢有摧、张宗颜、何庆言四位副考虽初有惊诧,却转瞬即消。他们本是武人出身,如谢有摧更是江湖中人,极为变通。国师这种做法无疑最便当,何况坐在桌前不动,等着千余人轮流来敬酒,不把人喝死,也把人闷死!
可怜的兵部尚书周望,仅走得三十桌后,便被人横着抬了下去。板着面孔的周房师“出场”后,席间的气氛似乎更活跃了几分。
一巡酒喝罢,已近亥时。卫希颜和姚仲友、谢有摧有事先行。
张宗颜和何庆言却留了下来,坐在进士席间,换起袖子划拳吆喝,武将粗豪之见尽显,哪还有半分房师的姿态?围在他身边的诸进士俱忍不住欢声大笑,喜动形色,对这位何房师更觉亲热两分。
进士中酒量豪者甚众,绝伦科的数百江湖进士更是酒中豪杰,一个个意兴未尽,斗拳呼喝关酒不停。
那夜,丰乐楼直到夜半三更仍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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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出和乐楼的彩门,谢有摧、姚仲友向国师抱拳道别后,打马离去。
卫希颜却没有回凤凰山庄,而是去了东城的国师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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