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了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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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雷阵阵,寒凉的风吹落雨丝,斜斜洒洒,带落了一地的碎红,风急切,人凄冷,这是最后一场送别,送过后,死的不只一个,素衣散发的我,拽着长长的身影來为她送别,手中端着的,是甘甜爽美的琥珀银光,不香,却是醉人,幽暗的甬路尽头,锦墨独自一间囚室,蜷缩着的她仿佛回到了三年前,时而癫狂,时而清醒,

我静静的看着她垂低的发髻,还有那幽幽的目光,痴痴的笑,她兀自转身看着我,身上的囚衣也邋遢肮脏,隔着中间粗大的的囚栏,我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一丝笑意隐现:“揖儿今晚吃过了,”

突然锦墨起身向我扑來,力道之大,将那园木撞的咣咣作响,她竭尽全力的将手伸出,抓舞着,

那红色丹蔻带着几根干草,想要揪住我的衣襟,我冷冷的笑,抬手将她打落:“你不想求我么,求我善待揖儿,”锦墨嘶哑的喊叫着,带着所有的怨毒和愤恨,“你会么,连自己的孩子你都忍心下手,你会饶过揖儿,”我淡淡笑着:“本宫何时下过毒了,毒不是你下的么,”她身子一颤,抬眸对上我的目光:“那是你逼的,如果你不卑鄙到拿揖儿的命來威胁我,我不会饶了你,”“你沒拿孩子的命逼过我么,在你企图勒掉孩子的时候,许你用他來逼我,就不许我用他來逼你么,”我笑着,带着最温和的表情,凄冷的月色下,我苍白着面孔,锦墨的表情我已经模糊不清了,但是我依然想最后细细的审视她,粗重的呼吸,她剧烈的抖动的身体开始慢慢平缓下來,人世间事事都在循环,你用了,他用了,最后还何必介意谁再用一次,我起身,有一丝微亮透了进來,看着呆愣的锦墨,我指了指地上的东西:“这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菱花糕,是我亲手做给你的,吃吧,”锦墨默然看着那东西,慢慢瘫倒的她是否和我一样看见了过往,那时候她是缠绕在我身边的小尾巴,每日最爱说的也是:“姐姐,我想吃菱花糕,”稚气的撒娇下,我便软了心,顾不得母亲对害了牙病的锦墨的禁令,偷偷从厨房那里拿了來蹲下喂她吃,我最爱看她心满意足时缺了两颗牙的笑,嘴边甚至还带着一丝白白的渣滓,嘻嘻的,在母亲找到我们时,我们会一同背过手去,挨罚,每每那时她还会瞪着大眼睛,为我擦拭额头的汗珠儿,

“锦墨……我将手中的鸩酒端出,那是我最后对她的宠溺,只为了她走的能体面些,”

锦墨大颗的泪珠滚落下來,怔怔的盯着地上的菱花糕,她语声温柔的说:“姐姐当年最爱给我吃这个,每次被发现她都被娘罚,但是她还是会千方百计给我弄來,小时候的事情,我就记得这个了,”她沉浸在过往,有些恍惚,究竟是哪里错了,造就了今天,又是哪里开始,我们再不能贴心相待,锦墨笑着,带着顿悟的笑,抬起头:“其实我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我妄想了不该得到的东西,甚至还妄想将他从你身边夺去,可惜……”我缄默,只是平静的看着她把话说完,“可惜一切都是繁花空梦,最抓不住的就是他的心,”锦墨虚软的笑,泪也随着抖动滑落下來,

突然她向我招招手,我慢慢靠近,她低声说:“那夜,是我下的药,才把他留下的,”

我将双眼闭阖,轻轻地说:“不重要了,当初是怎么回事已经不重要了,”

“是啊,都不重要了,我还是傻傻的相信,他是有些喜欢我的,”锦墨笑叹着,话也说的断断续续,子时更漏声过,宫人禀告要行刑,三尺长的白绫,泛着蓝光放在我的面前,巫蛊之罪是缢死,连缢三次,一次,二次,三次后,再由行刑的人來检验,以确定其死,我俯低了身子,慈蔼的问道“还记得当年我喝的酒么,今天我给你也带來一杯,”

锦墨抿嘴笑着“记得,只是这次姐姐不会为我哭了,”我颌了颌首说:“我不会哭,我妹妹当年血洗时候就死了,如今我是给她保留最后一份尊严,”

锦墨面色平静,在无眷恋,眼底甚至还掠过一丝如释负重的光芒,她低头端过那杯子,深红色的酒,耀映着她的脸庞,恰好有一滴泪落下,激起圈圈涟漪,

一个仰头,那酒已经含在嘴中,抬手容易,咽下难,哽了半天,她含泪的双眼紧紧一闭才吞下那口鸩酒,

苍白的笑容,看着我,只比了一下我腰间的锁片,我一言不发,只轻轻点头,她便含笑倒地,血从嘴中慢慢逸出,蔓延开來,下颚,颈项,还有衣襟,抽搐的她,仍是笑着,带着最后的安慰走的爽利,我挪步走回未央宫,雨未停,似乎更大了,凄冷的风吹乱了我的长发,也吹散了我仅剩的自持,也许我仍不够强硬,在她那般伤害我以后,过往牵扯了我,仍是做不到狠绝,

漆黑的后院,那一块平坦的土地,我木然伫立眼中有些微微发热,灵犀,我为你报了仇,可惜……我不快活,冰冷的衣裙,紧贴在脸颊的青丝,我孤寂的站在这,忽视了身后所有的人,

灵犀,我还欠你一个,明日,这个也会给你送來,我发誓,冰冷的凤榻上,我愣愣的坐着,四下清寂的连个人影也不见,碧纱宫灯下,他广袖峨冠,凝视着我,寒风卷起我的裙角,飞舞着,带给我瑟瑟,他将手抚过我冰冷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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