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诀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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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玄虚。紧紧攥握的手是我们彼此的信任。

他将我的手打开在他的膝上。我抿嘴笑着。等着他把东西放上。一个冰凉凉的盒子。外面还带着雕刻的纹路。好像是金盒子。不。是铜的。

我翻找了盖子。随手将它带开。眼前黑暗暗的我。猛地一震。冰冷坚硬的虎形符是我一生也不该触摸到的东西。“圣上如此。让臣妾惶恐。”这再也不是夫妻之间的情份。而是以家国相托。情深但责重。

刘恒将跌落我裙畔的虎符拣起。他的声音微弱而平静:“惶恐什么。”“虎符如军权。臣妾承担不起。”我的双手带着颤抖。我的呼吸急促而无声。

他将我揽入怀中。微弱的笑了笑:“不必说了。今日我告诉你怎么用。也是因为你能承担的起。启儿戾气太盛。年少时几番出手伤人。如今虽过而立仍是性情不定。给你这个是有些用途的。你要竭力遏制他的好战禀性。而把这个东西放你这里。我也是最放心不过。”我恍惚间抬眸。惊觉他的语气似乎在交待着最后的事情。我们是父母。同时又是帝后。即将登上那个位置的是我们的儿子。也有可能是危及一切的帝王。

这般拗拧轮转。却是最血淋淋的现实。突然他搂抱我的双臂陡然挟紧。最温柔的笑也是从他唇齿间发出:“不过是我的胡思乱想。只想给你最好的东西。怎么这个也不喜欢么。它可是我手中最贵重的东西了。”硬硬塞进手中的冷硬铜虎。背上还有着文字。仔仔细细摸下來。隐隐约约猜到了些“兵甲之符。右在君。左在杜。凡兴士被甲。用兵五十人以上。必会君符。乃敢行之”。原來这里只有一半。那半。我抬起头。有些想问。刘恒长叹一声:“那半在李长德手里。”李长德。这些年也是一路高升。那次接管军营后。日夜驯化之下。全部变成了效死搏杀的精兵。

如今他总领着天下兵马十之七八。而我手中的虎符只有与他相合才能调动兵马。

制约。他制约着我。我亦制约着他。再摸了摸手中的东西。才知道原來他给我的究竟是什么。哽住呼吸。我拉住他的手“睡罢。圣上今天沒睡午觉。不如早些睡罢。”

“我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沒做的……对了。我好像一生从未给你办生辰。”他浅浅一笑。转过话題。是阿。这一生我都沒有准确的生辰日子。先是被瞒报了一岁。逃脱了充军进入掖庭。然后又隐瞒了一岁冒充窦漪房去了代国。我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唯独生辰日子却是混沌不知。

“我自己连日子都不知道。怎么來让你过呢。”我忍不住轻声笑了。“若是來生。定给你过上一次。要办的隆重。來弥补这辈子你一次都沒有的遗憾。”他似笑非笑的许诺。言语间带着诚挚。“好。在那之前。我一定把日子记住。好让你來帮我过。”我也是笑。泪却又涌了出來。

忽然间。天荒地老。也许不必厮守白头。也许不必妾随君去。只是此时便是足够了。再握住他。为了已经烟消云散的昔日岁月。再握住他。为了坚定许下的永恒來世。这片刻。我们再不会分离。满眼的模糊间。我不曾注意到他的手失掉了力道。垂低的手腕。慢慢顺着衣襟滑落。慢慢顺着我的指缝。远离了我。汉文帝后元七年。病死于长安未央宫。庙号为太宗。谥文帝。藏于灞陵。嫡长子刘启继位。尊母亲窦氏为太后。祖母薄氏为太皇太后。并立薄氏女为皇后。未立太子。太皇太后薄氏。同年病逝。因高祖墓地封存已久。且高后为正嫡。于文帝灞陵南再造坟墓。两年后入葬。史称南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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