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诡动(1 / 3)
我不知道为什么启儿选择在此时到京郊大营巡视兵马。也许于他本來只是想做到身先士卒。鼓舞士气。为僵持不下的阵前兵将们颁发表彰。他跪倒在我面前时。抬起我的双手抚摩他双颊。微微颤抖的手。带着眷恋。就像小时候每每要出宫游玩时那样难舍难分。此次他也是如此。却让我的心沉了又沉。“若是风大。记得多穿些。”我叮嘱着他。这么多年他孩子也是十几个了。却仍是我手下的娃娃。再恼他。也总是母子。“嗯。母后也记得按时服药。”他牵引我的手指拂过他的嘴角。那个笑。又再次浮现他的脸上。平静。而又安稳人心。“去罢。记得早些回來。别耽搁太久。”我再次殷殷嘱咐。脱离我双手范围的他。高大魁梧。身子比刘恒要硬朗上许多。我慈爱的笑着。撒落在我脸庞的温暖被他忽的阻挡。瞬时蒙上冰冷凉意。心。突的一乱。笑容也垮了下來。启儿走了以后。栗姬又來请。用的却是薄皇后的名义。薄皇后并不能讨我欢心。甚至连启儿也是不喜欢的。当年薄太后在世时不过是给她些许安慰。娶了她从侄子家的女儿。无论容貌秉性都是极其普通。甚至不如我身边的璧儿机灵。于是那个栗姬就仰仗着长子刘荣张扬起來。不过薄氏性子敦厚道也并不介意。这次筵席。我本是不想去的。一來上巳节我很少主持。薄氏虽少经验。却是正正经经该站在那里的。二來。身体也确实不舒服。这一场叛乱仍未平息。我心仍有些牵挂。所以无法安心做这女儿的节日。只是。我很想见见栗姬。更想见见最近馆陶常常恨恨提及的王美人。筵席开在太液池边。为的是曲水流觞。为了能在盈盈春水上流放浮灯和红枣。又特地选了华灯初上的时候。莺语声声。下面端坐的每个人都是贞静恭顺的。惟独栗姬。言笑间神采飞扬。每说一句话都要压他人一头。倒是薄皇后总是嗯嗯的接着她甩过的话尾。
这样久了。我也心生厌烦。索性想要先见见那位得罪馆陶的女人。“那位是王美人。”我不动声色的召唤。一时间众人都噤声不语。远席有答声。一迭声的小步碎走。跪倒在我面前。王美人。当年的王美人生了太子刘恭。她呢。听说也有一个儿子了。我抿嘴笑了起來。飘忽的让她有些惶恐。颤抖粗重的呼吸似乎在等着我的判决。
王氏。我蹙眉。心中偏不喜欢这个姓氏。“进宫多久了。”我轻声问道。“回太后娘娘。嫔妾进宫九年了。”她摸不到我的意图。小心翼翼的回答。
“今年十九还是二十。”我漫不经心的接过璧儿端过的茶水。抿了一口。心中早已冷笑在心。惹了馆陶不痛快。我会痛快么。“嫔妾……嫔妾……三十有二。”她说的分外艰难。只这一句。下面已经有人掩嘴一笑了。
宫中女子多早婚。十几岁便是做母亲的年纪。三十几岁时更是做了祖母。她王?是个再醮的女子。母亲就听说是嫁了几次的。后又把女儿嫁了金王孙。生育了子女又再强行接回。谁人不知。打量我也是和启儿那般不介意么。“哦。这样年岁的时候。哀家的馆陶都出嫁了。”我冷冷的说道。再一次羞辱了她。
说了她。心中的闷气仍是不能开解。索性拉过璧儿的手。起身要回未央宫。
栗姬匆忙起身。曲意笑问道:“太后娘娘若是沒了兴致。还可以叫些歌舞。”
我横眉回头。似笑非笑的说:“似乎歌舞令沒有重开。”栗姬婉转一笑:“今日太后娘娘不高兴。即便是不能叫來歌舞姬。嫔妾们也是可以舞來尽些孝心的。”我冷冷盯着她的方向。灰蒙蒙的眼中却是阴寒。“哀家累了。”漠然的一句话。我想看看她还能怎样留我。“若是累了。自然不能在周转劳顿。不若就在凌霄殿住下。省得颠簸了太后娘娘。”
“好。好。好。果然是想得周到。难怪启儿更疼爱你。”我挑起一丝慈爱的笑。
栗姬见我夸奖。分外自得。声音也有些称意的颤抖:“太后娘娘过奖了。嫔妾只是再做该做的事。”我徐徐点头。仿佛是赞同她般。紧紧拽过璧儿的手臂。狠狠掐了下去。璧儿立刻明了。疾呼:“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您怎么了。奴婢送您回去吧。”
我扶住额角。不动声色地垂下眸子。“随身的药可带了。”璧儿呆愣一下:“太后娘娘。那药沒带。”我强撑起有些虚弱的身子扬手对大家说:“不过是些老毛病了。还是回未央宫去吃药好些。”
一时间。娇声恭送。我急拉过璧儿登上车辇。栗姬似有不甘。仍在车后狂呼:“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我吁吁作喘的坐在车上。听着她的声音。心却仍是狂跳。一定是哪里不对了。栗姬今日斗胆几次拦阻我回未央宫。一定是有些什么事情。可是我又想不出來。到底是哪里不对。只是以她一个小小嫔妃。哪里來的这样胆量。心越想越抖的利害。额头的筋也蹦蹦的。狠咬住下唇。恨不得一时飞到未央宫。
车辇尚未停稳。我已经踉跄迈下。璧儿有力的搀扶让我心底也有了些力量。
寂静的四周。纷纷下跪的宫人。都似以往。难道是我错了。一切平静。只有我一人蹙眉环顾着。我在用心听。听到底有哪里不对。我顿住。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怦然击中心头。我是错了。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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