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家事(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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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到了金贵的百两茶,萧磊心情大好,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和刘小兵打了个招呼,借上小昌河,拉上宝贝茶叶,驱车直奔高坝村。

高坝村是萧磊母亲高翠萍的老家,算是茶关镇难得的富裕村。因为村里有一大片河滩地,水足土肥,庄稼产量高。在过去的饥荒年月,高坝村鲜有能饿死人的时候,是周边乡镇嫁闺女的首选所在。

包产到户以后,这里的农民比别处的率先解决了吃饭问题,村里又有人带头种起了棉花,这几年行情不错,比其他单靠种粮的村子殷实许多。

萧磊有两个姥爷,都住在高坝村,一个叫曲太行,一个叫高二娃,这奇怪的状况背后是一段曲折的历史。

萧磊母亲高翠萍的亲生父亲小名曲簸箕,大名曲太行,晋西人,幼年时全村人被日本鬼子屠杀,就他被埋在死人堆里捡了一条命。要了几年饭,听人说八路和鬼子对着干,于是兴冲冲去投军。

当时恰逢百团大战打响,他误打误撞地跑进了八路军一个连的阻击阵地,连长没时间理他,叫司号员把他看住。

不一会儿战斗打响,远远望见鬼子,血仇涌上心头,他趁着司号员吹号的功夫,跟着冲锋的战士就跑上了战场。身为一名小要饭的,他和野狗搏斗多年,身子小却灵活,一场白刃战下来,不仅没有受伤,反而捡了一把带刺刀的步枪攮死了两个鬼子。

战斗结束,司号员挨了个处分,他却火线入伍,成了一名八路。

百团大战结束,曲簸箕觉得已经杀了鬼子报了家仇,就想要离开部队,可惜他短短时日光学会了打枪和扔手榴弹,还没来得及学纪律,不知道擅自离开的严重性,没等跑出驻地,就被警卫连截住了。一问他去哪儿,他说不当兵了,要回村儿给爹娘上坟。

警卫连的人一听,好嘛,没见过这么光明正大的逃兵,二话不说来个五花大绑,听他满口脏话不住叫骂,又解下他的绑腿塞进嘴里,关了一晚上,枪决令就下来了。

枪决那天,赶上总指挥下团检查,听说要枪决一个逃兵,就让人把他带过来问了几句话,这才得知他只是不懂纪律,并非故意逃跑。

保下一条命的曲簸箕因祸得福,不仅让总指挥亲自给取了个曲太行的大名,还被他老人家带回指挥部当了个勤务兵。

四五年鬼子投降,曲太行当上了警卫排长,到四八年收复延安,他当上了警卫连长。等到五三年抗美援朝从朝鲜回来,他已经下了野战部队,当上了一名营长。

五九年老总被打倒,已经当上了副团长的曲太行亲手切下小指写了血书,要为老总请命,结果被开除军籍,扣上一顶顽固右派的帽子,落了个发回原籍、监视居住的下场,连去干校都没份儿,离判刑只有一步之遥。

曲太行孤儿一个,原籍无人无地,回去一家三口就是饿死的下场。萧磊的姥姥在军部跪了一夜,把发配地改成了她的老家——梁山县茶关公社高坝大队。

萧磊的姥姥叫高红妮,十岁上跟着父母去镇上赶集时被拐子拐走,辗转卖到西川一个川军团长家做了佣人。抗日战争,这位团长随三百五十万川军一起出川抗日,抗战结束后留在晋西,投奔了闫主席,高红妮也随着主人一家搬到了晋西首府大原。

四九年大原解放,团长一家随闫主席逃往台海。高红妮恢复了自由,经过一番故事,最后嫁给了曲太行。

一九五九年底,曲太行、高红妮和二人七岁的女儿高翠萍——那时还叫曲翠萍——一家三口人来到了高坝大队。

当时,高红妮的父母已经过世,直系亲人只剩一个亲生弟弟高二娃。

高红妮被拐走时,高二娃已经七岁,还记得自己有个姐姐。二十七年后姐弟重逢,不免抱头痛哭。就这样,曲家三人就在高坝大队落了户。

曲太行是军委挂牌的大右派,到了地方上也要被不时批斗,工资早就没了,高红妮也不算高坝大队的社员,下地劳动一天只给记半个工,大队食堂也不对三人开放。幸好有高二娃的接济,才没在那个年月饿死。

高二娃是典型的茶关男人,估计祖上也是江洋大盗之类的人物,有一身家传的拳脚功夫,五六个大汉近不了身。父母去世后去西疆闯荡了十来年,带着一个哈萨克媳妇儿回到了家乡,还练就了不俗的兽医手艺,是当时生产队“八大员”之一的饲养员。全大队的牲口都归他管,而且时不时地被抽调到公社兽医站帮忙,在周边十里八村名声不小,再加上为人重情重义、见多识广,可谓乡村红人、时代偶像。

在高翠萍的记忆里,有两种味道一直挥之不去,一是羊肉,二是豆饼。在那个吃不饱的年月,高红妮一年挣的公分换不下二百斤粮,全靠着高二娃隔三差五送来的豆饼,一家三口才能坚持着活下去。

豆饼听着像是不错的健康食品,其实是用黄豆榨油后剩下的渣子压成的饼,是大队那些牛、马的精饲料,牲口吃的香甜,但换成人嘴,却是只觉得粗粝、干涩、难以下咽。

高翠萍儿时吃了多年豆饼,即使时隔多年,还是闻到黄豆味儿就想吐,萧磊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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