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3 / 5)
她自尽,云棠等云家人,与她同亡。
她信任云棠,但云棠双目无法视物认人,她无法将提醒薛寂一事,交托与他,只能转向慕容瑛。
慕容瑛是天子的侄子,亦是薛寂的外甥,在幼时跑到掖庭玩耍时,与正为奴的她相识。当时慕容瑛还小,还会说些掖庭苦役辛劳、想向皇叔讨她回府、做些轻松活计的孩子话,等后来他大了,她也已成了他皇叔的妃嫔,他自然不再孩子气,只平日里有时与她遇见,还会闲说上几句话。
寻不着第三人的她,只能设法避开身边眼线,托慕容瑛将一密信,转交给薛寂。信中,有诗一首,她将谋刺已为天子所知、上元宴将是陷阱一事,暗藏在了诗句之中。
她相信薛寂能看出诗中深意,薛寂聪慧过人,幼即有神童之誉,她与他虽无交集,但闻听他不少事迹,知道他不负时人所传,若天下之才一石,襄王独占三斗。
当慕容瑛答应将信转交给薛寂后,她犹怕他少年心性忘事,再三郑重嘱托,道一定要在上元日前,将信交到他舅舅手里。
“一定”,其时如霜月色下,慕容瑛静静望着她道:“我答应娘娘的事,一定都会做到的。”
少年眸光坚定,她以为此事已经办妥,上元夜宴将风平浪静,却不想,那一夜盛宴过半、琴声扬起时,薛寂竟仍忽然亮起了如雪剑光。
她不知错在了哪一步,只知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刺杀,天子早在宴殿两侧,埋伏了大量弓|弩刀斧手,薛寂剑光逼向天子的一瞬,一只脚即已踏入鬼门关。
那么,这一场已经写就败亡的刺杀,意义何在?!
薛寂早与她一般,被压在天子全盘掌控的五指山下,他此刻行刺之举,在冷眼旁观的天子看来,定就像她那几年处心积虑的诱君之举,皆是荒唐可笑戏码,供他这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玩弄人心,打发闲暇而已。
他们,都是他赫赫皇权下的蝼蚁,供他取乐消遣,一世不得翻身!
一霎那,心底涌溢的无尽绝望,连同压抑多年的悔恨与痛苦,将她全数吞没。
她情知这痛苦绝望,将折磨她一生,而天子迫她永不能自戗的威逼,如魔咒在她耳边盘旋回响时,电光火石间,一个闪念,在那一瞬间,占据了她全部的思想。
仍有意义,这场刺杀,可助她这不得自戗之人,去见她最想见的人。
银白如练的雪光,逼近身前时,她侧扑过去,将这一生的爱恨纠葛,迎落在薛寂的剑光血影下。
剑穿己身的一瞬,她听到了天子惊呼,并宴中琴弦断裂之声,她看到慕容瑛离席奔来,看到剑的主人薛寂,常年清澹无波的双眸,颤惊起微光幽闪,如海下星火。
她应扮演一个以身护驾的贞妃形象,但那一刻,她忍不住地笑了,身前眸中隐约的微光,于眸底连成一片火海,而她意识渐涣,眼前模糊,身边的一切,都像已离她远去,她在锥心的疼痛中,倦怠地垂下了双眸。
她不知之后发生何事,只隐约听厮杀声起。嘈杂的杀戮声中,她的双肩,在某一刻,忽被人用力攥握住,力气大的,像是要将她揉碎在他怀里。
意识将散的她,因这痛楚,略微回神。她用尽最后的气力,抬眸看去,见人前一向风姿如玉的天子,狼狈地衣上面上沾满鲜血,如一头暴戾的疯兽,目眦欲裂,神情狰狞。
艰难张口,她才发现自己仍是笑着的,虚弱的声音,犹带隐隐笑意,似在嘲人,“……能为陛下舍身,是……妾之幸,妾,先走一步了。”
天子缓缓低首,一分分,将她笼在他的黑沉阴影里。他眸中布满血丝,眸底暗霾翻涌,似阴鸷猛兽要将她撕成千万碎片,嗓音却极冷静,字字阴寒沉哑,如噬咬着冻凝的冰血,“走,你能走去哪里,你是朕的女人,永远都是,纵是死,也逃不掉。”
纵是贵为九五至尊,也越不过生死天堑。岂会在意天子疯言疯语,临死前最后一念,她心之所想,是她的云琅。
人之将死的最后一瞬,她真的见到了他,就在她的身旁,是记忆中弱冠之年的模样,如日明隽,如竹清雅,是她心中,最好的云琅。
经年肝肠寸断的蚀骨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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