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伍:珠玉当前始自惭(4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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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以毒防身?”

“你记得我对你说,她一心求死,你本不必露脸救她?”念尘的神色黯了两分,“我阁中有位善毒之人,将中元夜那支弩箭上的毒研究透了,制了相同的毒,藏在我的戒指上。皇后拿匕首刺我之时瞥见了那枚戒指,故意握住了那枚戒指。”他凄然一笑,“当真是巾帼义士,效荆卿一去不还。”

霖若也面色戚戚,不由自主地捏紧了衣袖。

“她最后同我说了好一会子的话,那时你也在旁。她确是想要我性命,再损我清名,可她亦有旁的目的,在这个‘旁的目的’上,我与她是同道中人。”念尘轻声道,瞥见枕边的白玉佩,发觉她慌忙扑过来要抢,很快拿起玉佩,再趁势把她抱在怀里。觉得她身子冰凉,手上不禁又紧了三分:“那个青玉坠子,是她交予我的信物。那夜变数太多,我自知将数日不省人事,只好把它暂且放在你这里。多谢你,没有因为恼我扔了它。”

他昨夜果然来了。

霖若为他所说感到震惊之余,昨夜肩上被他无意触到的地方又开始酥酥地痒,“梦中”被他吻过的脸也烧灼难耐,于是难为情地把手抵在他身上,想从他怀里挣开。

“让我抱一会儿罢。昨夜你梦中哭得伤心,可还是因为我欺负了你?”念尘不愿意撒手,拿脸轻轻磨蹭着她柔软细绵的发,耳语道,“你知道,若是平常的我,自然可以做柳下惠,只是那夜情势并未完全在我掌控之中。母后要杀我,又自戕死谏,虽死前与我互交底细、达成一致,可她招来的死士却远比她告诉我、比我预测的多太多。那些死士飞蛾扑火只为在殿中大开杀戒,我刚死里逃生,就听说有贼人爬悬梯,担心你便返回偏殿,又见你似要寻死。我当真后怕,一时血气上涌,做了糊涂事。”

霖若知那夜凶险,却不知如此险象环生。此刻他发着烧,怀里温热,透过单薄的寝衣烘着她。抬头便可看见他颈子上凸起的几条脉络,有一条隐在皮肉之下,有节奏地突突跳着。不知为何心中转着个念头,觉得他既活着便是好的,计较旁的总不合时宜。于是卸了力,放任自己偎在他怀中。

念尘自然感受到怀中人力道的变化,笑着闭上了眼。长指一拨,那束发的绸子便松松地滑开,乌发缎子一样铺在两人身上。他又掬起一捧流水似的青丝,贴在自己的脸上,自嘲地笑了一下:“啊,还因为吃了飞醋——我比赵言兮,便差了那么多?”

她曾心悦于赵息这件事,短短数月后,竟已恍若隔世,且再不能返了。

毕竟中间已经隔了颜夕,还隔了……

霖若心中没来由地怅然,望向窗下月光昏淡,羽睫轻轻地在衣料上刷出微响。

念尘放开头发去托她的下巴,和那双鹿儿一般幼圆的眼睛对上,只觉得模糊倒映在烟波浩渺中的不是他的影子,而是他的三魂七魄。

那个问题她没有回答,大约是默认罢。

可他其实不必听她说出口,自己也能知道答案。

梁京第一公子赵言兮,光风霁月,高格清雅,精六艺,通诗乐,丝竹墨客自非虚名。

而他……

恍惚间那些梦中人又来问了:你配么?

这个问题他在梦里亦是回答了,一遍一遍:他也许不配,可他想要。

于阴暗处摸爬滚打数年,手上血腥难净,不择手段便是为了得到心中所求。

只是如今所求又多一人,梦醒后那人当真在他怀中,他倒不知所措了。

念尘的目光在她含羞带怯的眼睛和丰润轻颤的唇瓣之间来回逡巡,终于还是移开了托着她下巴的手。指尖轻轻带过柔滑的颈子,怀中人轻颤了一下,把头埋在他颈窝。

三日后,朝堂之上注定有一场腥风血雨,他身处期间,自然要被剜肉取血,此刻怀中温香软玉便更显弥足珍贵。

“这三日,我能每日都来看你么?”

这话问了也白问,霖若心中想着,声如蚊蚋:“殿下先前两次没提前问,不也来了。”

念尘便笑:“也罢,只当我没问过。”说着触了她的手,发觉终于热起来了,于是松开手臂,扶着她躺回去,给她掖好被子,和衣躺在她身边,温声道,“待你睡了我便走了。”

霖若试着闭了眼。

念尘拈起她的一缕发,绕在指尖打转。

霖若皱起眉来,又睁开眼道:“这样如何睡得着?”

念尘便笑着松开手:“我不动了。”

霖若便又闭上眼。

良久听得身畔微响,香气浮动远去,被偶来又去的一阵院风刮散了。

于是又睁开眼,夜灯昏暗下,眼中似有水汽氤氲。

她把落在枕边的白玉佩拣起,被他攥在手里久了,此刻还触手生温。

她把玉佩贴在心口,双手叠在一起捂着,心跳急骤,连带着玉也似在砰砰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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