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眠(三)(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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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世叔有个老友姓柳,在平州办书院,昨日世叔已给他去了信,想来是愿意收你的。若旁人问起来,你只说自己是柳家三郎就是了。”

柳昭顺从地点头。纵然他心里不明白,林逸为何要将他推给别人。也是在那一瞬间,他意识到,世叔终究不是他的亲人。

从今以后,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恣意而为,他没有家了。

他不由看了眼车外坐在马上的女童,她似乎是嫌马走得太慢,扭糖似的缠着那牵马的少年和马下的少女撒娇。少年执着缰绳,笑呵呵的只管牵马,少女则柔声同她讲道理。

这少年教柳昭想起了自己的哥哥,他看着被少年护在马上的女童,心底忽然生出一种复杂的情感,他那时还年幼,不明白那种酸楚的艳羡,被人们叫做嫉妒。

林逸见他出神,朗笑了两声:“四娘她原有个同胞兄弟,可惜一落地便夭折了,这些事同她说不明白,她见我们唤你三郎,大概把你当成她的三哥了。”

林逸没有说错,南行之路遥遥,余下的几天,那小姑娘得了一个新鲜玩伴,马也不骑了,窝在车上三哥长三哥短地与他说话。

柳昭知道林家于自己有大恩,因此于情于理他都该哄那小姑娘高兴,最起码也该恭敬和睦。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见了她那样天真无邪的快活,心里就无端浮起厌恶,她的简单,她的天真,她的快乐,落到他眼里全成了罪大恶极。

一开始,她问一句,他答一句。

到后来,柳昭发现即便他不答,那小姑娘也不恼。

于是他总是沉默。偏偏她太不知道察言观色,像是看不懂他厌恶的眼神,又像是根本就没想过这世间会有人不喜欢她。

“三哥,你为什么总是不说话?”

这问题也冒着傻气,柳昭没应声。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阿娘了?”她点点头,似是了悟,“我也很想她,可阿娘死啦,阿姐说她不会回来了。”

“没有。”柳昭忍不住辩驳,“我姨娘她没死,她只是逃命去了。”

听了这话,小姑娘摇头道:“又错了,是阿娘,我们没有姨娘。”

柳昭没有再争辩。

马车又往南走了小半月,已至平州地界,小姑娘忽神秘兮兮对他说:“三哥,你想不想去找你姨娘?我知道她在哪儿。”

柳昭怔怔的,任她牵着溜出了车队。

他的心里其实是忐忑的,姨娘当日抛下他,他心中固然没有生怨,可如今家已经没了,姨娘愿不愿意带着他这个拖油瓶?

拖油瓶这个词,也是从说书先生那儿听来的,他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把这个词用到自己身上。

柳昭心里没底。

“三哥。”小姑娘唤他,“你是不是很热?”

她松开手在衣角上抹了两把:“你的手都出汗了。”

她似乎习惯了柳昭的沉默,又拉起他的手,走到路边问卖元宵的老妪:“婆婆,逃命的人是不是都往这边走?”

老妪在两个孩子期待的目光中点点头,“路可难走哩!”

“谢谢婆婆!”

柳昭的心终于雀跃起来,不管怎么样,找到了姨娘,他就不再是孤立无援的一个人了。

小姑娘有些人来疯,见柳昭笑了,她兴冲冲指着山脚蜿蜒的小径,“三哥,咱们去找你姨娘吧!阿衡说,山上还有小老虎,等找到你姨娘,我们再去找小老虎……”

积雪尚未化尽,两个孩子叽叽喳喳上了山,等到最后一线光被暮色吞噬,还没找到姨娘,柳昭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小姑娘仿佛不知道害怕,还在往山上走。

“喂,你停下,不能再往上走了。”其实柳昭知道她叫阿和,可他觉得别扭。

小姑娘转过身,有些不服气,“为什么?我们还没找到你姨娘。”

柳昭想了想,上前牵住她,“天晚了,咱们得回家,不然你爹爹他们会担心的。”

小姑娘“哦”一声,“那我们回去吧。”

柳昭望着黑洞洞的四周,十分茫然,声音也带了哭腔:“我不记得回去的路了。”

小姑娘四下一看,捡了根树枝在手里,无知无畏:“怕什么,往下走,我保护你。”

有了主心骨,两个孩子一脚深一脚浅走着夜路下山,柳昭的心里终于生出愧疚,他方才还不无恶意地想,若是永远困在这儿,那她同他便是一样的了。可小姑娘却说,要保护他。

柳昭从她清澈的眼睛里照见了自己的卑劣,于是他唤了一声,“阿和。”

仿佛这样便能冲销他心中的愧疚。

小姑娘转过身,冲他比个噤声的手势,柳昭忙捂住嘴。

是两个打柴的人在路边歇脚攀谈。

其中一个络腮胡搓着手:“今年比往年都冷些,柴薪可算卖得上价了。”

另一个附和道:“我们这里都冷成这样,北边更不用说了,听说盛京城外冻死不少人哩!”

“呵!”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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