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四、(1 / 2)
四、
十一月的华中深秋依然生机勃勃,没有了夏日的烈焰,仿佛正是春天。
晓林站在寝室的后窗口向松林间观望,突然发现金黄色的野菊丛中,有一团紫白相间的颜色。下楼去一看,原来是一株菊花。不知是谁将它扔到这里的,那时它或许只有一个芽子。现在它长成一大团,匍匐在地上生长,遍体是花。没有人工管理的菊花很容易返祖,晓林却钦佩它的耐性和顽强的生命力。他拣着大朵的采了几枝,又采了一小把野菊束在一起。他将花插在瓶子里,置在寝室窗台上。“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他记起君曾唱过的那首歌。
恋爱,对于晓林来说早已失去了过去那种浓郁的浪漫色彩,剩下的只有苦行僧式的煎熬。两个月过去了,他没有收到君的一封来信。茜姐来信中竟说君没有收到他的信,让他寄给她、由她转交君。他惟恐那“亲爱的”三个字给君带去麻烦,若是被人讥笑,说不定她因此赌气不回信。仲秋过后他发出的第三封由茜姐转交的信,君肯定收到了,却又不见回信。晓林赌气不再写了。好在妈妈来信说君常到家里去看望姥姥,帮着做些事,又说君如何好,这才使他那颗遭受折磨的心得到些许抚慰。
晓林时常一个人在后山的烈士墓旁或阳台上驻足、徘徊;有时在清晨,有时沐浴着月光,有时在中午;有时一阵觉得兴奋想唱歌,有时又凄楚地浑身发冷。他开始想家了,夜越静越是不能入睡,翻过来覆过去,双层木床发出“咯吱咯吱”讨厌的声音。他遗憾自己与梦没有机缘,真希望做梦,在梦中和君相见,到时自己问她为什么不回信。她肯定会向自己诉说她的理由、她很聪明,她总能找到理由:这是对你的考验!这是对你的锻炼!就是不给你回信,气气你!男子汉嘛,离开老婆几天就没法过啦?书呆子!
小天使,你的理由是充分的!你是对的,可我不管,我要用我下巴上的胡子狠狠惩罚你!把你紧紧地抱在怀里……“咯吱吱!”木床又响起来。晓林悄悄下床,圾拉着拖鞋溜出寝室。
阳台没有月光。他往黑暗里走去,低声哼起一支歌:“美丽的夜色多沉静,草原上只留下我的琴声。想给远方的姑娘写封信,可惜没有……”突然,眼前又出现了那个仲秋夜曾经出现过的白色人影。他猛地打了个寒颤,腿甚至有点儿发抖,他想:无论你再怎样招手让我过去我也不会过去。他希望她多停留一会儿,多看她一眼,接着又产生了和她对话的念头:“你,能过来吗?”
没等他说出下句,那白色人影的脚下响起轻微的“叭哒叭哒”的脚步声──她慢慢向他走来。
“我的天哪!吓我一大跳!”走近了,他长出一口气:是艳红。
“你,想你的女朋友了?”
“这从何说起?深更半夜一个人钻在黑影里,你胆子可真大!刚才,我以为真的有幽灵呢!”他和她面对面,“夜深了,天气凉,别凉着身子!你回寝室吧。”
“不要紧!你为什么不问我怎么会在这儿?”
晓林笑了笑:“怪癖之人见怪不怪,难道要我问你想男朋友了吗?”
“你有些幽默!我睡不着,非常想家,我不让自己哭。她们都想家,偷偷哭鼻子!你也想家了吗?”
“想啊!刚来武汉时觉得一切都新鲜,现在却盼着早日结束学习──回家!”
“我也是!”艳红语言中饱含惆怅。
“你的家在哪儿?”
“重庆。”
“重庆?!”
“不相信唦?”她说出一句道地的川味话。
“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没有感觉出来,以为你是河北人。”
“其实我到重庆才一年多一点儿。我老家是重庆,我是在新疆长大的,后来爸爸从部队转业,就搬回了重庆。”
“你是高中毕业吧?”
“嗯。”
“你应该去考大学,你有这个条件。我想象不出你为什么会到武汉来学这种专业!你实在也不象干这个专业的。”
“考过,没考上!我以前是体操运动员,文化课学习一直没有抓紧;训练时受过伤,个子又一个劲儿长、直至超高,运动生涯就这样结束了!到了现在这个年龄,我才开始感叹自己一无所有,回忆过去真象一场梦!同学们来学习都有目的,而我只是为了解脱精神上的苦闷!我不想使自己活得庸庸碌碌,更不想依赖别人。我希望走出一条自己的路,但我目前还没有工作,是待业大军中的一员。”
“哦?!”她的一番话又使晓林感到吃惊。
“哎,你喜欢重庆吗?”她轻声问。
“没想过。我有一本《烈火中永生》,所以,对重庆最深刻的印象是‘渣滓洞’、‘白公馆’。我最崇敬那些为了争取别人的幸福而英勇捐躯的先烈们,他们没有走完人生的全程,却完全体现了人生的价值!”
“等学习结束后,我给你当向导,去吗?”
“太远了!”他摇摇头,遗憾地说。
沉默了一会儿,她忽然对他说:‘你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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