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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年龄渐长,林泉韵看待事物越来越理性客观,和林自华、赵溪梅之间谈及自己的感受的次数越来越少。

更别说,因为犯错,被人指责。

这是个很稀奇的经历。

林泉韵愣了两秒,才回神,下意识道了歉,“不好意思。”

因她这句态度温和的道歉,池惊寒脸色缓了些,指了指门口。

林泉韵又花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他让她站到门口去,别挡着他扫地。

林泉韵刚站好,视线顺势移到池惊寒身上,他背脊微弯,先把重的碎片捡起来,放到撮箕里,又以碎片处为圆心,往周围扩建,一寸一寸地扫。

似是怕留有碎片残渣,扎到人。

林泉韵从很早之前就发现了,池惊寒做任何事都格外认真。

林自华常常感叹,数学是一门需要注意力的学科,需要长时间的深耕和日复一日的积累,才有可能在数学领域摘得桂冠。

而他就是缺乏这份深耕的恒心和专注,才被迫放弃了数学,当起了会计。

但是林泉韵却从池惊寒身上看到了专注,极致的专注,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十年后,他能取得那么厉害的成就的原因吧。

就发散思维的一小会儿,池惊寒已经打扫干净地面,正把撮箕摆整齐。

林泉韵右手不便,但是左手还是好的,把放在桌上的馒头,递给池惊寒,“给你,还有谢谢你帮我打扫。”

池惊寒抬起头,盯了她两秒。

他的视线莫名有些特别的意味,忍不住让人想深究,林泉韵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想问。

他却低下头,匆匆接过馒头。

已经到了他平日里该离开的时间了,林泉韵照例送他到门口,说了固定用语,“明天见。”

他从嗓间也吐出个“我走了。”

正常的,今天他们之间的交际应该结束,等着新一天的到来,再重复同样的模式。

可临走之前,池惊寒脚步却突兀地一顿。

林泉韵跟在他身后,险之又险地刹住脚步,才没撞到他身上去。

一头雾水地望过去,就看皮肤苍白的少年,逆着身后初升的朝阳,灿烂的光线照亮他的脸。

他有张浓墨重彩的脸,沉郁深邃,像造物主最得意的杰作,叫她的名字,“林泉韵。”

林泉韵不自觉地收紧手腕,应了声。

又听,他慢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那个场景,可能是日出正努力往上攀登,可能是他抿紧的嘴唇,都莫名有种说不出来的认真和严肃。

像这是句很重要的话。

他是不是察觉到,她今天状态不好。

所以问出了这句话。

之前的种种犹如梦魇般,围绕在她的周围,让她在惶恐中不得终日。

没有人看出来她的害怕和恐慌,除了眼前的他。

满腔心思瞬间沸腾,如蒸汽般,模糊了她的神智,却又下一个瞬间,被一寸一寸被压下。

之前的种种如何对人言,又如何告诉别人,只有1986年的她才知道的种种。

“没什么,只是因为摔碎了碗,所以有些心神不宁。”

铅灰天际下,女知青勾起唇角,浅浅地笑了笑。

她好似没发现自己眼底的惊恐,如暗涌,若隐若现。

良久,池惊寒才收回视线,转身离去。

-

那晚,林泉韵又没有睡好。

脑海里起起伏伏无数的瞬间。

她不知道之前是怎么暴露的真面目,也不知道王国山如何看到了露出真面目的她,更不知道王国山其实一直在她身边,甚至就是偶尔闲谈中的谁。

距离过近,让她产生了严重的危机感,很多事不在她的掌控之中。

随时会出现她不想承受的后果。

因此尽管出门前反复确认,她已经涂好了碳灰,刘海将她遮挡得严严实实,却依旧不放心。

提心吊胆得厉害。

“泉韵……干嘛呢?我走到你身边你都没发现啊?”穆萍萍看着被她的声音吓到的林泉韵颇有些莫名。

林泉韵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摇了摇头,“没有……”

“老感觉你这两天神神叨叨的……”穆萍萍嘀咕着走远。

-

事情出现转机是在一个寻常的早上。

她照例给池惊寒开了门,他打满水,做完了所有工作,刚准备离开,脚步忽地一顿,扭头看着女知青的背影。

她这几天又黑瘦了不少,整个人像只占地面积颇小的土猴,精神也越发不济,比之前走神的频率更高。

他稍稍攥紧手腕,看着被自己背出来的包,包被某种硬质的东西顶住突兀的弧度,怪异且不明所以。

这是他做的,女知青是从首都来的,用的东西也精细,估计没有见过这种乡下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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