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 2）

晚饭是葵安下的厨，两兄妹其实并不骄纵，因此葵安有一手好厨艺，都是跟着母亲学出来的。家里倒还有一些简单的食材，她懒得去菜市场，所以只炒了两盘小菜，一碗汤，端到客厅去。

程流星正在听收音，整个人窝在米白色的沙发，一手撑着下巴，闭着眼睛，少年长长的睫毛在客厅水晶灯光芒下，泛出一小片阴影。

还是关于父亲的。

程流星敏锐地捕捉到她来的声音，便关了收音机，坐起身子朝她来的方向笑了笑，可以吃饭了吗？

葵安点点头，又想起他看不到，便轻轻应了声。

两兄妹坐在饭厅吃饭，一时沉默不语，倒是程流星喝完了第一碗汤，似乎是无意地说，你为什么不跟叔叔去美国？我知道你不喜欢留下来。

葵安挑站碗里的白饭粒，恹恹地问，那你呢？去美国对你的眼睛治疗有好处。

程流星笑笑，放下手里的汤勺，淡淡地说，不想去。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的理由也一样。程葵安挑了两根青菜到嘴里，食之无味。

程流星夹了一块鸡腿放到她的碗里，说，学校的伙食不好，多吃一点。

葵安顿了顿又把鸡腿给夹回去，你也一样。瘦了很多，明天去学校的时候，我送你――

声音突然就哽咽下来，后面的话音也嘎然而止。

葵安放下筷子，用手捂住脸，难过得双肩抽动，好久才断断续续地传出说话的声音，不敢相信，从今以后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程流星沉默地坐着，努力不去看程葵安。

葵安捂着脸，好像要把眼泪都尽数掩回去，可是眼泪翻滚而出。

――凭什么他们要丢下我们，明明说好不能这样，那么多约定好的事情，他们什么也不等，为了让他们回来，我割伤自己，刺伤别人，为了让他们回来，你的眼睛看不见，为了让他们回来，所以我们才这么努力的活着。以后有人伤害我们的时候，他们会回来的吧？自己一直那样想。

――一直到今天，才发现，他们已经死了。

程流星苍白的脸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微微一变，他站起来，速度很快，然后准确地一把拉过葵安，紧紧地抱着她。

第二天一早八点，程流星学校的车就来接他，所以葵安只是把他送到门口的车里，在她要关车门时，程流星一把挡住车门，脸朝着她的方向，轻声说，在学校好好学习，什么事情都要忍忍，你明白吗？

她无声地点点头。程流星这才关上车门，车子便开走了。

葵安站在门口好一会，才转身回房子，她站在大厅里环视四周，但凡家具都用白布盖起来了，整栋楼都是死寂与苍白的。

她迅速上楼回房胡乱地从衣柜里拿出几套衣服往背包里一丢，要走时又把书桌上的全家福妥贴地放到包里，然后提包下楼，几乎是冲出去的。

砰的一声。

大门合并。

似乎将所有悲伤都囚禁起来，永不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