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衣冠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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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感谢深渊断罪的推荐票。)

陈再道之前对赵白羽纳头便拜,说到底是贪图跟着他能够出人头地的机会。即使只有万分之一,万万分之一,这个永不被大乾录用的书生都要去搏一搏,不然他怎么肯甘心,不然世间又有谁知道大乾凉州的陈家,曾有那么一个死于无名的中年儒生。

他有抱负,但更多的还是赵白羽所说的野心。这十年做了梦都在想出人头地光大门楣,大好前程本来就当拼命搏取。陈家的尸骨可以寂寂无名地埋在地下,但野心却不能够。

十八岁以后绝了仕途家道衰落,年轻人饱受凄苦知人冷暖,这份野心不但不死,反而愈发茁壮。十年隐忍捧书苦读,卖字卖画,刻意去逢迎那些能给他一丝机会的大小纨绔,受人冷眼奚落,其中辛酸苦楚之处可以不恨不记,唯独这份野心,至死不敢忘。

既然赵白羽是他辛苦等来的大气运者,陈再道就绝对要破釜沉舟地去跟着他,即使将来真的万箭穿心也毫不后悔。他陈再道不是卖命给他,而是给他自己。

年轻的读书人神态平和,静默而立。

赵白羽没指望自己的一番话就能换来对方的命,言语这等东西最不可信,这几年跟林玄机在一起他更是深有体会。方才之所以对陈再道说这些,无非是看到他那样卑躬曲膝求富贵,心有不忍罢了。他历来没有做一个上位者的自觉,可以视他人为草芰随意践踏。这些年,好不容易才改掉对谁都溜须拍马的手段,但想要再进一步去飞扬跋扈,强求了。最多就是对不顺眼之人摆摆脸色,冷笑几声罢了。

书上说帝王驭人需奇正间和刚柔并济,看来他还差得很远。

赵白羽对豪言要做开朝国士的书生微微一笑,平和道:“既然心怀天下大义,以后那些溜须拍马的手段就收了吧。我没有那些帝王阴晴不定的心态,你也不必如此如履薄冰。”

陈再道点了点头,两人开诚布公如斯,他自然不会再去刻意谦卑什么。

赵白羽将腰里的酒葫扔给对面的男子,自己则走到老乞丐白天坐着的椅子上,也不嫌脏,一屁股坐了上去,笑道:“这些天我对你一直冷眼旁观,既怕你是赵勾的谍子,又怕你另有图谋。”

陈再道和他保持一丈左右的距离,右手拿着葫芦点头道:“我要是公子也会如此的。”犹豫了半刻,他又开了口,问道:“公子可是姓赵么?”

赵白羽不再看他,而是抬眼看着头上的槐树,轻声道:“我叫赵白羽。”

陈再道闻言忽然想起了什么,狐疑道:“学生这些年虽说仕途无望,但还是喜欢不遗余力地去探听帝都那边的堂庙之事,知道三年前军部有下令通缉一个帝鼎阁出身小厮的事情。当时的悬赏就是今日看来,也让人心动。不过不知为何,这一纸通缉才挂了三天,还未出帝都就被撤销了。也就是在军部撤销榜单同日,大乾政事堂内阁学士李章丘死于非命。”

赵白羽点头道:“不错,你说的事与我也大有联系。”他说着又忽然低笑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虽然过去了三年,但我这颗人头在军部那里仍旧可以换一个千户侯当当。”

“学生不敢。”

赵白羽注意到他说的是不敢而不是不会,但没太过在意。眯眼想了一会儿心思,这才又悠悠地转而问起身边的谋士道:“陈再道,你说这凉州封城还能封几日?”

陈再道正专心对付手里的老酒,被赵白羽一问,急忙吞下嘴里的老酒。这种谪仙楼卖的一两银子一斤的老酒,味道虽不敢说有多好,但胜在酒烈,入口如刀,下喉似火。陈再道只喝过一两次,喝的时候都是含一口在嘴里慢慢下咽,哪敢这样一口而吞。

酒在腹中如大火锻烧,陈再道一张不见出彩的脸立时通红,但他的意识却是清醒无比,对着赵白羽分析道:“依学生看来,凉州封城十日就是极限,再多,便就要惹政事堂的清议了。而且凉州历来接壤雍州,商贾往来频繁,这般许进不许出的封城势必对他们有影响。公子可不小看这些满身铜臭的商贾,政事堂如今和军部明争暗斗,多半是因为这些商贾的缘故。甚至连这次赵人屠三十万征野军损失十万,也有这些人在背后捅刀子粮草故意供应不及的原因。所以凉州大将军不敢太过得罪他们,封城十日已是极限。”

赵白羽淡道:“果然是有钱能使磨推鬼。”

陈再道起先对赵白羽这句市井俚语微微一愣,继而放声大笑,借着酒劲道:“倘若学生将来能行王道,定要一扫此等不良之风,以还天下一个清平盛世。”

历来读书人心怀天下口出狂言者不可胜数,自以为是济世经国之才,得志时尚且嫌官帽太小,失意时则更是满腹怨气,对朝政妄加非议。如同陈再道这等狂言,虽看起来花团似锦,但不过是孟浪之言罢了。这是自身眼界和气度所决定的局限,赵白羽没有对此太过失望,只是觉得这位书生醉后吐真言才真实的可爱,虽然不切实际的孟浪,但他也愿意给他几年的时间去等去看,这位书生是不是真的有国士之才。

修行的时间是很短促,但谋城谋国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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