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似灰之木(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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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报咯!卖报咯!”卖报的报童在街上蹦蹦跳跳,用皲裂的嘴唇吆喝着。

“两份报纸。”头戴斗笠的高大男子拦住了他,递给他两块铜钱。

报童抬头看了看这位巨人,年纪小小的他夸张地惊掉了下巴,再瞧瞧巨人身旁的一个人,虽然不矮,但和巨人站在一块儿,不矮也要变成矮子啦!

“好嘞,两份报纸!”报童低头从挎包里掏出报纸,递给巨人和“小矮人”,又一蹦一跳地向前跑去,他没再回头,再稀罕的东西,都比不过此刻卖报挣包子钱来得实在。

“卖报咯!卖报咯!”报童的声音渐行渐远。

张怀义从报纸里抬起头,眼中湿润,好似下一秒就要滚下泪来。

张之维也好不了哪里去,高大的身躯摇摇欲坠。

他卷起报纸,也卷起报纸上关于金陵屠杀的头条。

西方记者冒着生命危险从金陵带出消息,这才让中外得以知晓。

张怀义后悔道:“若是知道是这种局面,我……我……早就该违背师命和你一起下山。”

“若是我知道今日这种局面,就不该喝下那杯酒,让她们面临这些。”张之维戴好斗笠,继续向前走去,语气不自觉带上一丝嘲讽,“哪有这么多如果,赶紧的,路还有很远,她们可等不及。”

张怀义追上张之维,自他们合力将天师张静清布下的结界摧毁后,便一同下了山,这些日子东躲西藏,生怕师父派下来的师兄弟抓住。

张之维跟小雀儿一起生活久了,也懂些反侦察的技术,很快就把师兄弟们绕得稀里糊涂,和张怀义逐渐抵达金陵。

他们悄悄潜入这座废墟城,江上岸边堆满尸体,江水变成血水,发出腐臭的味道;大街小巷上有巡逻的日本兵,但已经有人开始走动,个个神情慌张,脸上还残留着劫后余生和对未知的恐惧;街上看上去已经清理过很多次,可地上一个个人体的黑焦印记无法抹去。

安/民政/策刚刚开始实行,觅食的姑娘剪去自己的长发,用黑灰抹上细腻白净的脖子脸蛋,伪装成小子,随时警惕着周围的日军。

时有枪声在远处的角落里响起,打破死城里的宁静。

所有在报纸上的恶性渐渐出现在张之维和张怀义两人面前,他们沉默向前走着,走过一架坠落的飞机残骸,里面的飞行员早已粉身碎骨。

他们心中越发焦急,可知道,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急。

张之维强打起精神,他们潜回金陵的院子,张之维细心播种才得以盛开的花朵早已枯萎,脚印杂乱,明显是日本兵来过,踩死了不少花苗。

再走进屋内,依旧一片狼藉,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抢走了,沾上无数个脚印的信封散落在地上。

是小雀儿在济世堂那三年和他写的信,每一封他都保存着,不嫌累,去哪都要放在包袱里,得空了就拿出来看看。有时还在床榻上,一句一句念给她听。

八月十五举杯对饮的记忆,仿佛就像一场梦。

张之维一抹桌椅,厚厚的灰尘沾满了手指。

张之维和张怀义都无法进入内景算出她们身处各处,小雀儿和许猜猜休戚与共,就算变着法换着问,也无法打开答案。

只能漫无目的地寻找,他要带小雀儿回龙虎山,回到他们的家。

这座城市到处是断壁残垣和随处可见的尸体,比张之维这小半生见过的人要多得多。

他不相信小雀儿会死,她那么厉害,是举世无双的天才,只要不遇上比她强千百倍的对手,就不可能会死。

张之维无时无刻不在安慰自己,可每每看到尸体,心总会颤两颤。

万一,她真的遇上比她强千百倍的对手呢?

再颤着心肝擦去尸体脸上的污垢,见不是她,没有急匆匆离开,而是盘腿念经为他们超度。

张之维在废墟来来去去寻了好几天,又悲又喜,悲的是没有消息,喜的是没有消息,或许小雀儿早就带着许猜猜逃出城去。

可张之维又知道她们的个性,绝不会逃走。

他开始埋怨起来,是谁教得她这般勇敢,连性命都不顾。

金陵比张之维想象中的要冷得多,他临走前只给小雀儿备了几件过冬的衣服,这肯定不够,不知道……她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张之维的眼睛找得有些累了,双眼遍布血丝,他已经很多天没有睡个好觉,一旦睡着就会做梦,梦见小雀儿站在他面前。

他伸手想牵住她,想带她回家,永永远远地在一起。

可下一秒,小雀儿浑身是血,胸口破了一个大洞,不要命地大股大股流出鲜血。

张之维妄图靠近,却离得越来越远,她的身后,蓦然出现许多被剜出心脏的人站在四处。

小雀儿的魂魄也被打得魂飞魄散,永不在世间。

张之维不敢睡了。

他不知道她在哪里,只能漫无目的地继续寻找。

这座城很大很大,大到他找不到一个人,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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