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似灰之木(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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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他的妻子。

这座城很小很小,小到每日都能看到生离死别。

张之维走不动了,他靠在一堵废墙后闭上眼睛,眼袋几乎要垂到脸颊,下巴的胡子没空去剃,冒了出来,青黑青黑的,整张脸都脏兮兮,憔悴颓废。

他要进入内景,就算是半死重伤,也要问出。

“小子,是你!”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张之维疲惫地抬眼,看了来人好一会儿,这才想起,原来是之前想拉拢他的陆仁贾。

陆仁贾身上山寨版道袍,早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本模样。

见是张之维,赶紧扑上去,想拉走张之维:“你这小子,这么明目张胆坐在这儿,有几条命啊你!枪子儿可不长眼!”

张之维任由他拉着,没回陆仁贾的话,反而有些迷迷瞪瞪地问:“大哥,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姑娘?”

“姑娘?我见过的姑娘可多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想姑娘!等逃出去了,有的是姑娘!”

“这姑娘是我的妻子,无姓只有名,我们都叫她小雀儿,是天底下顶好顶好的女子。如今,我找不到她了。”

陆仁贾沉默片刻,怜悯的目光看向张之维,这局势,怕是他这妻子凶多吉少,料想张之维是接受不了妻子的逝去,才变得如此反常。

“找人我在行,就让我老陆替你算一算。”陆仁贾崇尚道法,曾学过一些算命占卜,不过只能算是个半吊子。

张之维双眼一亮,恢复了些活力,他算不出是因为在乎,说不定身为局外人的陆仁贾,反而能算出小雀儿所在?

他顿时来了希望:“请先生,替我算上一算。”

陆仁贾掐指算了起来,他许久不算,有些生疏,却又故作镇定道:“别急别急,我必然给你算出来。”

张之维当了几十年道士,从这几手中就能看出了陆仁贾的水准,眼中的亮光顿时熄灭了,却还是耐心等着。

万一呢……万一能算出呢?

陆仁贾这些天逃来逃去,那些个手下不是自个逃了就是护他死了,惹得他热泪盈眶,养尊处优的身体好几次没能躲过追捕。

如今,身边的人都死光了,只剩下他一人躲在地窖之中。

就算有了安/民政策,他也不敢出来,谁知道小日本说话算不算数。

要不是没吃的了,他才不会冒险出来。

好容易看见个熟人,过往种种烟消云散,只想拉着他活命。

陆仁贾又一顿忙活,猛地抬起头,兴奋喊道:“算到了算到了!就在西南,好像……还有什么尖尖的东西……其他的就算不出了。”

张之维拱手谢他:“多谢!”

随后从怀中掏出带来的干粮,塞到陆仁贾手中:“无以为报,晚辈只有一点吃的。”

陆仁贾可不跟张之维客气,连忙把干粮抱在怀里,催促他:“快去吧。”

张之维点头,往西南去了。陆仁贾看着张之维远去的背影,深知这是他们最后一面。

常言道,山水有相逢。

可国破家碎,人朝不保夕,又哪来的重逢。

这场战争还没结束。

兴许下一秒他就会死去。

陆仁贾扭头,赶紧钻回他的藏身之处。

张之维顺着陆仁贾指明的方向跑去,浑身的疲惫因为这一丝希望而消散。

他的脚步停了。

张之维看到一条裙子,是白绸缎,是红梅花。

从废墟中露出已被撕裂的一角。

他不会认错,那是小雀儿的裙子,他给她买的裙子。

没有认错,才是最大的错。

张之维久久没有向前。

不知过了多久,张之维觉得是一瞬间,又像是很久很久,久到沧海桑田在他眼中流转,日月星辰开始衰老。

心似已灰之木,哀莫大于心死。

张之维终于迈开脚步,理智一点点从他脑海中剥离,疯狂地飞扑上去,用五指挖走瓦砾,嘴里发出不明所以的吼叫声,像是强忍着哭泣的哽咽喘/息。

他心中坚定,这不是她,要亲眼找到她的其他物证才能确定。

可是,一想到小雀儿已经死去的这个可能,他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张之维挖出一顶头发,是假发。

这是小雀儿的头发,是十二年前他用金光削掉的断发,他曾日日瞧着,自然认了出来。

张之维觉出一丝不对劲,等瓦砾全都挖走,见到的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太阳穴旁的血迹早已干裂,鸡爪般瘦小的手掌握着一把枪。

他一定见过她,只是经历的事情太多,见过的人也太多,忘记了是谁。

他立马转过身,低头超度。

张之维还是在找,找着找着竟哭了,面无表情地流泪。

为那天地不仁而哭,为这满目苍夷而哭,为寻不到的妻子而哭。

他无能为力,无能为力。

一道七彩炫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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