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厌屋及乌(2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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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

他的预感没有出错,那之后祁天华的衬衣上就常染着不属于他的香水味道。他缠绵病榻的母亲有着敏锐的嗅觉,细腻的心思,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她终日郁郁寡欢,不久便撒手人寰。

十年后的今天,那个叫江晚舟的女人成了他的继母,此时正梨花带雨地站在父亲的身后。

祁临坐在车上不肯下来。

“你去就好了,我在车上坐着等你。”

祁临盘腿坐在副驾驶座里,臭着脸,摆出铁心不变的架势。

“说什么浑话。都到这里了,怎么说也得给你许伯伯上炷香。”

“我人都认不到,你叫我去干嘛。”

“阿临。”祁天华沉下脸,压低声音威胁他。

见祁临依旧不为所动,祁天华拉开车门,伸手去够他。

“今天,我就是拖也要把你拖过去。”

祁临被父亲揪着领子往车外拽,漫天碎雨飞花似地卷来,惹得他怒从心起。

他按住祁天华的手想要靠蛮力和父亲对峙,转眼看见父亲身后撑着伞的江心月,惨白着一张小巧的脸,不知所措地望着他们。

真丢人。

祁临掰开祁天华的手,从车里出来。他站起来,比自己的父亲还要高个头。

祁天华接过江心月手中的伞,牵着她向面前的小院落走去。

祁临不肯接司机递来的伞,冒着雨,闷不吭声地跟在两人后边。

三个人到灵堂门口,正巧江晚舟的堂姐,也就是许风林的夫人也刚到,几个人打了个照面。

江晚舟和江心月两个人一见面,话还没说上,便在灵堂门口抱着哭得泣不成声。

祁临见着江家的人,心里没一点好气,看她们哭也只觉得心烦。

他冷眼打量着众人。

祁天华搀着恸哭的江晚舟,江晚舟肩膀上枕着几乎要瘫软在地的江心月。

江心月身后站着一个女生,年纪与他相仿,大约就是江晚舟的外甥女之一。那女孩子梳着高马尾,容貌姣好,神色却很冰冷。

怎么只有一个,不是两姐妹吗?

祁临在心中忖度,凭他的印象,这位该是姐姐,性格看起来冷淡些。

几个人闹哄哄的,好容易才往灵堂里走了几步。祁临见他们无暇顾及自己,心里有了想跑路的念头。他刚停住脚步,祁天华就像察觉一般,回过头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祁临无奈按下逃跑的念想,满怀怨念地跟着祁天华。

花圈铺了满过道,棒香插了一炉子,空气中充斥着是檀香安宁的气息。喧哗的人声、哭声,混杂着念佛机的吟唱,与那香的味道乱哄哄地融作一团。

灵堂里人很多,像祁临年纪这么小,长得这么高的却不多。

他倚着堂屋的柱子,给自己寻出一件缺德的乐子——观察前来吊唁的人的发顶。

第一位路过他身前的人,是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瘦弱男人,发丝间无数小径交错,如同迷宫一般在发丛下若隐若现。他颤颤巍巍地把三柱香安进香炉,静默地伏地三拜,最后一拜落下,许久未能起身。他走后,祁临看见那蒲团前面滴落点点水渍。

第二位,是个穿汗衫的大爷,脑门上虚虚地掩着几丛枯黄的野草。大爷在祭桌上放好祭品,拉着旁边的人絮絮叨叨地诉说着他和许大夫的故事。几个人刚开始还能安慰他几句,不一会都散开了。那大爷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地念叨着,抬眼找人,一眼就和祁临对上。

祁临双臂交叉,放置在胸前,靠着柱子站着,脑袋快要靠近梁子。汗衫大爷看见他,一身黑色休闲服,黑着脸好似阎罗,默默地避开眼睛。

第三位是个满脸横肉,膀子上盘龙卧虎的男子,跌跌撞撞地从外面滚进来,扑通跪倒在床前,身体活像个皮球,短腿像安在身体下的轮子,灵活地倒腾。他那遮不住的啤酒肚在褂子下探头探脑,光秃秃的脑壳油亮得可以给祁临照镜子。

这第三位男人,虽是凶神恶煞的面相,看着五大三粗的模样,一见到许风林的棺椁,却是悲痛万分。

“许大夫啊,你怎么去得这么早啊。许大夫,你的大恩大德,我还没来得及回报,你怎么狠心撒手人寰,留下我们这些人在世上可怎么活啊。”他在灵床前扒着许风林的手大嚎,一开口几乎把房顶上的灰震落了几层。

祁临看了一会,心里五味杂陈,暗骂自己真是闲得慌。

他瞄一眼祁天华,仍忙着安慰江晚舟与江心月。这会,江心月也趴在灵床边上,声泪俱下地哭诉着。

祁临跟前飘过去一个人。

他低头看着她的发顶,乌黑油亮的头发,发质看起来很健康,长发披散着,海藻似地垂在肩膀上。

那女孩穿着白色的丧服,走到江心月身边,似乎想要安慰她。

江心月转过身,圆睁着双眼,不由分说地望那女孩脸上甩了一个巴掌。

那女孩子捂着脸侧过头,祁临才看清她的样子。

这不也是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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