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朝花落(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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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外的桑葚树,是他们来竹仴的第一年,许风林栽下的,当时不过和江雨霁齐头高。

如今,它们茂盛的枝叶在初夏的晨风中摇曳作响,米粒般细小的花穗已经偃旗息鼓,绽出颗颗饱满的果粒。

那一串串果条毛虫似的藏在绿汪汪的叶子后,有的果粒已经泛着紫红,有的还只是乳白色,隐隐透着粉。

江雨霁扒在树枝后瞧个不停,不厌其烦地掰开一张张树叶检查。好一会儿,才从树丛里探出一张白皎皎的脸,眨巴着眼睛望着许风林问:“爸爸,这果子还有多久才可以摘?”

许风林把药锄头从竹篓翻出来,站在木窗下同她说话:“就快了,赶明儿再下场雨,就该熟透了。”

“等它们熟了,我们摘一些,给妈妈和苍苍送去尝尝吧。”

“可以啊。”许风林头也没抬就回道。

“那我们亲自送过去,好吗?”她的声音里满是期盼。

许风林翻草药的背影僵住了,很快反应过来,说道:“好,都依你的。”

江雨霁喜上眉梢,不放心似地追过来说道:“那可说好了,不许变的。”她伸出小拇指。

“好。”许风林笑着同她拉钩。

他刚从山上采了药回来,身上有很重的露气,却顾不上换衣服,往工作的小屋走。

“爸爸,今天要出去问诊吗?”见许风林刚放下竹篓就进屋去翻药箱,江雨霁跟在身后问他。

“对。”许风林一面检查着出诊箱里的物件,一面抬头看她一眼,道:“石栖镇上东村的那位于阿婆你还记得吗?她的痛风病厉害得很,昨天夜里下那么大的雨,我得去看看她。”

他边说着,去取墙上的白大褂,往身上一套。

江雨霁点点头,道:“昨天夜里雨那么大,现在后山的小路恐怕不好走。”

许风林合上出诊箱,起身拍拍她的肩膀,说道:“别担心,我坐石书记的车去,从公路上去,不用走后山的小路。”

许风林在竹仴村做村医已经有三年半了,平日里常到十里八乡给村民们义诊。

他原本是月湖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外科医生,因为一场医闹,被病人家属划伤右手,从此无法再上手术台。

虽然事业无法继续,但他的妻子家境殷实,他膝下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家庭美满,生活并不算窘迫。没人知道他为什么选择放弃大城市优渥的生活和幸福的家庭,甘愿带着一个女儿回到乡下做一个小村医。

江雨霁站在院门外的榆树下,望着父亲背着蓝色药箱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小路的拐角。

榆树枝桠上挂着半张蜘蛛的残网,滚圆的水珠在网上闪光。一只蜘蛛舍不得它的破网,仍吊在残丝上,风吹落水珠,裹挟着它坠在地上。

她有些心慌地喊住许风林。

“爸,晚饭回来吃吗?”

许风林好像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在拐角处停住,笑着同她挥了挥手。他的脸庞逆着光,被朝阳融化,披着白褂子的背影消失在石楠花盛开的阴影里。

从早上起,江雨霁的眼皮就一直跳到现在。

正午的眼光刺得她晃眼,不由得皱起眉头。

“第二排左边第四个女生,往我这边看。笑一笑。都大中午了,大家都等着吃饭呢,配合点。”摄像机背后,一头黑发像八爪章鱼般狂乱的摄像师冲她喊道。

身边的女生伸出手肘悄悄碰她一下,江雨霁忙对着镜头挤出一个笑脸。

“成了,成了。”摄影师对着成排的学生和老师们比了个ok的手势。

站在长椅上的学生们忙不迭地四散开来。

“哎呀,我刚才好像闭眼了,不知道有没有被拍进去。”

“我假笑得脸都快僵了,他才拍好,累死老娘了。”

“你别说了,我才惨呢,刚才有个苍蝇停在老班那锃亮的光头上,差点没把我憋死。”

江雨霁慢悠悠地在人群后面走着,听几个学生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刚才拍毕业合照的事。

“江雨霁!”

随着声音一起落下的是在她肩膀上的重重一拍。

江雨霁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那女孩一头蓬松的短发像花椰菜一样散开,雀斑像葵花籽一样细密地分布在脸颊两侧,笑的时候眼尾向上飞,模样很俏皮。

“你刚才拍照的时候怎么走神了,想什么呢?”女孩子问她。

江雨霁摇摇头,道:“没什么,就是晃了一下神。”

“不会是毕业了开始舍不得大家了吧?你毕业了是不是要回月湖市呢?”

回月湖市吗?江雨霁不是不想,但是不敢想。

她好久没有见到妈妈和姐姐了,如果爸爸能和她一起回家......

“轰——”

突然,一道剧烈的震动仿佛穿透了她的听觉神经直击中心脏。

“轰——”

那巨响还在持续。

“陈盼,你有听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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