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遇到怪人（1 / 2）

派出所里的空调温度很低，江雨霁用手肘遮住口鼻，小心地打了个喷嚏。

她坐在不锈钢排椅的中央，两侧各有一个人。

左边那位，个子很高，身上一水的黑色，戴着灰色的棒球帽和口罩，帽檐底下露出一双肃杀的眼；右边那个，前额中央开了一只天眼，红色的紧身T恤衫，从袖口下露出黝黑的手臂，两臂上涂满了青黑的花纹。

看着都不像省油的灯。

两人各有一只手被手铐锁在椅子的扶手上。

明明是三座的排椅，另外两个人都不肯好好坐着。戴帽子的人板直着身子，一手放在腰后，青松似地挺立着；纹着天眼的男人则是一屁股坐在排椅的扶手上，身体歪歪斜斜地靠着墙，吊儿郎当地晃悠着悬空的右腿。

候问室安静得瘆人，只听得到空调机箱发出的“呼呼”风声。江雨霁的衣服沾了泥水，这会湿黏黏地贴着肌肤，冷得她直冒鸡皮疙瘩，只能把小狗往怀里搂得更紧了。

“嘎达”一声，候问室的铁门开了，进来的是个年轻的女警官，绑着高马尾，脸上画着恰到好处的淡妆。

天眼男一见有人进来，不安分地把手铐拽得哗啦作响，张口就喊道：“警察叔叔，你们抓错人啦！”

女警官面无表情地瞟他一眼。

“哦，错了，错了，”天眼男连忙改口道，“警察阿姨，你们抓我干嘛？是他动手打人，你们抓他就行了。”天眼男边说边指着戴着帽子靠墙而立的那位，摇晃着手铐，声音越来越高亢。

“王崇明！别在这里大喊大叫！”女警官一声厉喝。

王崇明一个哆嗦差点从排椅的扶手上翻下来。

女警官杏眼圆睁，不怒自威，说道：“把脚放下来，给我坐好。”

王崇明本来见她年轻，以为是好捏的软柿子，态度便有些轻慢，挨了一记训斥，便一声不吭，乖乖在椅子上坐正。

他刚坐下，铁门又开了，这回进来的是个中年的男警察，国字脸，弯月眉，眼睛不大却亮。

“哟，”男警察笑盈盈地走进来，样子很和气，“刚才是谁在吵闹呢？”

他方脸配着弯眉，笑起来莫名有几分喜感。

“李哥，又是这个叫王崇明的，老不安分了。”女警官说道。

王崇明急切地反驳道：“警察同志，你们真是冤枉我了，我这次真的什么也没干啊。都是他。”

戴帽子的人根本不搭理他，一直沉默不语地看着墙上的时钟。

王崇明说着激动地站起来，又向着戴帽子的那位开火，“警察叔叔，你看看这个人，拽得二五八万的，都到局子了，还带着口罩帽子，简直是藐视司法机关。”

李警官左右看一眼，拍着王崇明的肩膀把他按回椅子上，说道：“都是老朋友了，稍安勿躁。”

李警官继而转向靠墙而立的那个人，说：“把帽子和口罩摘了。”

那人并没有要和警察僵持的意思，他用没被锁住的手抓住帽檐掀开帽子，甩了甩被帽子压塌的头发，随手把帽子丢在排椅上，紧接着扯住口罩上方的边缘，把它用力从脸上拽下来。

灯光在他的脸上投下立体的阴影，额前垂落的碎发掩不住眉目疏朗。他侧过头，不去接李警官投来的视线。

李警官抿一口热水，说道：“小伙子，浓眉大眼的，干嘛遮遮掩掩。”

他走到男生身侧，拿手在自己头顶比划两下，笑道：“哟，这个头还挺高。小陈，你看他，是不是比我高个头了。”

年轻的女警官也跟着笑了，说：“看着是比你高不少，我看他得有一米九了。”

李警官说：“现在的年轻人，条件好，发育得快。我邻居家那小男孩，才五年级，个头都快赶上我了。”

江雨霁听他们闲话起家常，不自觉地偏过头去瞧那男生。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男生的侧脸，鼻梁很高，线条流畅，眼角和嘴边有几处淤青，放空时垂下的眼眸竟然有几分小狗似的无辜。

男生察觉到她的视线，突然微微侧目，神色不善地瞥她一眼。

好凶啊。江雨霁给他吓一跳，立刻缩回目光。

她怀里的小狗冲着那男生嚎了一嗓子。

李警官和陈警官立刻朝她看过来。

从他们的表情上，江雨霁可以推断出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十分狼狈不堪。

她能感受到干了的泥土在她的脸上和头发上结成硬邦邦的块状物，上衣和裙摆也全是黄泥留下的斑点。

“小姑娘，你这身上怎么弄得都是泥啊？”李警官关切地问道。

“不小心摔了一跤。”江雨霁回答。

站在她左边的男生，垂着眼睛悄悄打量她。

江雨霁虽然一身是泥，却全然没有露出窘态，淡然地坐着，手臂围在身前。

先前她用手拧干被泥水浸湿的发尾时，泥水顺着她的小臂滑下，干涸后在她的手腕上留下一道蜿蜒细长的水痕，与那一节雪藕似的小臂形成鲜明的对比，犹如虬曲